女人的脾氣就像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的。
官逸景回過臉來看她,手懶懶地撐在辦公桌上,白色的襯衫鬆開了兩個釦子,隨意而又瀟灑,配上他臉上淡漠的神色,整個人都透出一種冷色調。
夏知晚死死地握着拳頭,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會被這個男人的一句話弄得脾氣失控,明明已經四年了,明明自己在大家眼中是一個沉着而又冷靜的人。
相比於夏知晚的激動,官逸景倒是很淡定,他拿起她剛纔煮好的咖啡,悠悠抿了一口咖啡,苦澀從舌尖蔓延開來。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或許覺得是因爲自己的自尊心被傷到了,還是就是因爲單純地看見這個男人內心就不舒服,夏知晚整個人的神經似乎都有些敏感起來,“官逸景,你是真的想要幫我還是就只是……”她頓了一下,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緒,“想看我低三下四求你的樣子。”
這樣他纔會覺得心理平衡是不是。
畢竟當年是她一門心思想要離婚,後來又一聲不吭的離開A市,官逸景這麼好面子的人,估計心裡面怎麼着都接受不了吧!
小言裡面不經常有被甩的一方回來報復嗎?
官逸景不會也是這種人吧!
她都選擇了去遺忘,去放下,爲什麼官逸景還要這麼執着呢!
官逸景握着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看來是真的,他們之間的誤會的確挺深的,好像自己在她的心裡面,就是一個惡趣味,小心眼又不擇手段的人。
他挑眉,“我沒有那麼無聊!”
夏知晚笑開來,“你其實沒有必要繞這麼一個大圈子。”她笑得有些譏諷,“還是你覺得你幫了我我就會感激你?”
官逸景的眸色頓時落了幾分深沉。
四年了,若干晝夜裡面,他想着自己從前的對她做的一切,愛過她,可是也深深傷害過她,而且因爲父輩的關係更是讓她痛苦不堪,那成千上百的日子裡面輾轉不能成眠,每一次都想着是不是要去找她,要不要再一次出現在她的生命裡面,他有一雙翻雲覆雨的手,可以操控的經濟的命脈,可以操控着別人的人生,但是偏偏,他怕自己的貿然會讓她的生活再一次偏離了軌道。
所以,他等了四年,其實買下星燦收購雜誌社的確有一半是因爲她的原因,他想見到她,即便她對自己冷言冷語,但是能夠看到她,就可以了,或許這樣可以讓思念少一點,也可以讓愧疚少一點。
室內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官逸景平靜開口,“我沒有想過要你感激我,也沒有要你低聲下氣來求我。”
他想要不過就是有他在,會讓她在工作上少點挫折罷了。
文化總監很早就將提議策劃書交到他的辦公桌上了,只不過他一直遲遲沒有批覆,他在等。
等她過來。
夏知晚只覺得心一陣沉痛,她擡眸看向官逸景,“其實有時候我還真的挺討厭自己的。”
矯情到了極點不是嗎?
她的鼻尖有些酸澀,“雖然說嘴上說着不想見到你,但是一旦有事,就又不得不厚着臉皮來找你。”
四年前是這樣,她爲了顧曼曼又爬到了他的牀上,四年後還是這樣,在他的掌控之下,無論做什麼抵抗都是徒勞的,最後他慢慢收網,自己早已經就是他的網中之物。
“所以每次見到你,我都很討厭自己,覺得自己很沒尊嚴,很不要臉,甚至很下賤。”
官逸景的眉頭深深皺起,爲她的話裡輕賤自己的意思。
夏知晚眨了眨眼睛,猝不及防的一滴眼淚就掉了下來,她發現自己面對他真是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她曾經深深愛過他,也曾經深深恨過他,所以即便是過了這麼久,對他的感情還是極爲複雜,有些人就像是一根刺,深地扎進了你的生命之中。
官逸景看她哭了,一時之間有些心慌,不自覺地,就想伸出手觸碰她的臉蛋。然後剛伸出手的時候,夏知晚就立即後退了一步,直接躲開了他的手。
眼裡的戒備和抵抗都是顯而易見的。
官逸景的心沉了沉,最後無奈地收回自己的手。
都說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的確是這樣,她一哭,自己就會心慌。
一雙眸子裡面全是幽深的情緒,官逸景從旁邊抽出紙巾遞給她,“別哭了,妝要花了!”
夏知晚,“……”
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是有點太激動,不過後悔已經沒有用了,她已經哭了。
官逸景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輕聲叮囑道,“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夏知晚沉默地轉身,官逸景卻在這個時候抓住她的手,然後用紙巾將她眼角的淚滴擦乾淨,才沉聲道,“你不要那麼說自己,也不要有那種想法,我幫你你也不要有包袱,就像你說的,夫妻一場,即便是分開了,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她就在自己的身邊,讓他如何當做路人,如何袖手旁觀。
她拒絕他,對他冷言冷語,他也就認了,誰讓他放不下,心裡還有她的位置呢?
夏知晚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沒有擡頭看他,然後走到門口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走出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她失魂落魄地向前面走着,想着她這狗血悲催又煩躁的人生,真是可以寫出一本厚厚的書了。
前二十年是辛苦但是不會悲傷,但是二十三歲那年,人生的軌跡就開始了變化。
她拍了怕自己的腦袋,要不要辭職,或者說是帶着念念離開這裡?
畢竟天地廣闊,總有她的容身之處。
可是想着她好歹也在京都奮鬥了四年,認識了好多朋友,現在在雜誌社也有一定的地位,在編輯圈裡面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如果就是因爲這樣而逃避的話,未免有些太膽怯了。
饒了幾個彎,走到了最右邊的電梯那裡,剛到的時候,電梯的門就打開了。
裡面的人出來,四目相對之間,夏知晚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