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依舊是一片黑暗,官逸景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
他每天的事情就是吃飯睡覺,聽景希彙報工作,然後……想她。
但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樣,今天病房裡面的氣氛有些奇怪,他眼睛看不見,但是鼻端還是縈繞着一縷香氣,那不是屬於夏知晚的香氣,這種香氣也不可能屬於看護,因爲照顧着病人的情緒,這裡的護士都禁止噴香水。
皺了皺眉頭,習慣性按下電鈴,準備叫護士過來。
隨即一個女聲悠悠地響起,“是我!”
官逸景的動作停了下來,斂去了臉上的表情,嗓音低沉,“你怎麼來了?”
盛心綰將頭髮撥到一邊,“怎麼,還不准我來看你嗎?”
她今天不知道是何意,噴灑了格外濃烈的香水,官逸景聞到這種味道,只覺得頭更加痛了。
但是他忍住了,淡然道,“我很好,謝謝關心!”
盛心綰看着他這幅不冷不熱的樣子,只覺得格外諷刺,她的脣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很好嗎,身體動不了,眼睛看不見,這叫好?那我可真是不懂了?”
對於官逸景,她曾經愛過,也深深傷害過,後來放下清高粘着他,現在撕破臉之後只剩下了滿腔的恨意與不甘。
事到如今,官逸景覺得沒有什麼好和她說的了,只是沉聲道,“這點不勞費心了!”
盛心綰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上了來了,她咬牙,目光幾乎要迸出火來,“不牢我費心,是因爲有人操心嗎?”脣角遊移着一絲毒意,“不過說真的,你這個樣子真是讓人同情,恐怕她也是因爲同情你,纔會一直照顧你的吧!”
因爲同情,因爲可憐。
她站定在那裡,眼神冰冷,從心裡散發出的陰毒瀰漫在整個空間裡面,撕開了一直僞裝着的那副清高不在乎的面孔。
官逸景一直在靜養,聽到她陡然提高的聲音不免覺得有些聒噪,冷冷地說道,“說夠了嗎?”
盛心綰走近,“沒有,說實話,我可憐你,你覺得她會因爲同情你就會回頭嗎,你間接害死了她的青梅竹馬,你爸又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就憑這份情誼,她不恨你已經是夠好的了,你永遠也得不到她的愛。”
她在刺激他,既然她不好過,那麼大家也不要好過!
官逸景沉默,這一句話又挑起了她心底最深處的傷疤,讓他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來。
沉默了半晌,官逸景終於開口,“你曾問我,爲什麼那個位置不可以是你,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現在,我告訴你答案!”
盛心綰愕然,睜大了眼睛看他。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也說服自己和你交往,可是最後的結果還是和八年前一樣,八年前你爲了自己的夢想親手斬斷感情,嫁給了別人,我沒有怪你,可是八年之後,你又爲了盛家的內鬥,爲了你所謂的報復,而置我於不顧,甚至一度利用職務的便利給盛清石透露消息,甚至想利用我來對付盛懷楠,那些照片是你透露給記者的吧,你想讓我和盛懷楠互生嫌隙,這樣你父親就可以在你爺爺面前揚眉吐氣,你現在是不是還想和陸霆聯合拉我下馬?”
她太自私,所有的事情,永遠都是考慮到自己,或許是因爲小時候的成長經歷,她對感情很淡漠,只有對利益纔是最看重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色平靜,沒有一絲波動,似乎就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對她的背叛和欺騙毫不在意。
或許真的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吧!
盛心綰臉色一下子慘白,然後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最後變成了譏笑,“哈哈哈哈,原來你都知道了,那正好,我也沒必要隱瞞,不過很可惜,陸霆突然就反悔了,只能說你太走運了。”
官逸景抿脣,“是嗎?”
盛心綰垂在一邊的手緊緊握起,“我會辭去總監的職務,不過……”盛心綰嫣然而又狠毒一笑,“你放心,我不會只讓自己痛苦的。”
官逸景面色平靜,“嗯,你父親也會陪你一起痛苦。”
盛心綰心臟一緊,“什麼?”
“他涉嫌經濟詐騙,就要被起訴,如果你和他繼續牽扯不清,恐怕你也要牽連進去,你向來不把感情當回事,所以和他斷絕關係是最好的辦法!還有……“他狀似漫不經心,“查爾斯的死,警方一直沒有放棄調查,最近他的家屬似乎又開始鬧了起來,你小心點!”
盛心綰的面色慘白到了極點,查爾斯的死,她一生的噩夢。
她剋制了又剋制,才忍住沒有把花瓶砸到牆壁上,“你知道了什麼?”
“你做過什麼?”他反問。
盛心綰剋制了好久才平靜下來,“多謝提醒,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同情不是愛,白昭庭的死還有她父親的犧牲都是一根刺,即便她愛你,可是她在愛你的同時也會承擔這些痛苦。”
說完她轉身就走。
“心綰!”身後男人突然叫住她,“你還年輕,不要執迷不悟,一錯再錯,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追究。”
盛心綰腳步一滯。
“咯吱!”一下門被推開,夏知晚就看到盛心綰站在面前,她只聽到了後面的一句話,迎面而來一陣濃烈的香水味道,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盛心綰見到是她來了,將臉上的表情收斂起來,換上冷冷的譏諷,然後掩上門,“我的話你都聽到了?”
夏知晚面色平靜,“聽沒聽到有關係嗎?”
盛心綰勾脣,“是沒關係,畢竟你心大,可以無所謂那些仇恨,不錯,放下仇恨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很佩服你。”
“多謝誇獎。”夏知晚神色已經淡然,“不管你懷着什麼樣的意思,但是他現在腦內長着瘤,受到刺激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她的眉目染上一絲冷意,“盛小姐,畢竟他曾經愛過你,現在唯一的錯誤可能就是不再愛你,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只是你選擇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