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逸景站在審訊室的外面,透過透明的玻璃看着雙手被手銬銬着的嫌犯。
三十歲的彪形大漢,眉目濃重,臉上有一道長而深的疤痕,凶神惡煞,讓人一眼就能記住。
這是昨晚事件的主謀。
“問出來了嗎?”冷冰冰的聲音從審訊室外響起。
審訊的警察頗有些爲難,“他說因爲濱江開發案讓他丟了工作,心生不滿,所以……所以!”
官逸景對着他冷笑,“你這一年好像都沒出去工作吧!濱江開發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
那個犯人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慢慢低下頭去,什麼也不肯說。
官逸景抿了抿脣角,神色冷峻,看向警察的目光彷彿是凝結的冰,“所以,你到現在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那個警察頓時滿頭大汗,A市警局局長曾經和官逸景的父親是舊友,況且官逸景本身在A市也是個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不能輕易得罪。
“官先生,再給我們點時間吧!我一定會問出來的。”
“不用了。”官逸景擺手,“人我帶走,問出來自會還給你。”
“這……”
“與其留在這裡和你們浪費時間,不如我親自來問。”他轉身看着警察,“別忘了,你們還欠我一條人命。”
兩年前,官逸景的車子在正常行駛的途中,遇到大卡車故意從側面撞擊,官逸景司機當場身亡,而他僥倖撿了一條命。
卡車司機也身受重傷,在醫院昏迷了了一陣子,某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本想審問的,結果,第二天就被人拔了氧氣罐。
所以,受誰指使的死無對證。
一個小時後
郊外倉庫。
官逸景居高臨下,望着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嫌犯,一臉冰冷,“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也不會和你講人權,我只問你,到底是誰指使的?”
地上的嫌犯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但還是咬着牙不肯說。
“不說是嗎?”幽深的眼眸裡面閃過一絲凌厲。
筆挺熨帖的西裝褲下是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已然看似不輕不重的踩在之前被保鏢踢到跪在地上的嫌犯的手腕上。
一腳踩下去那嫌犯整個立刻就慘叫出聲,豆大的汗珠立即從臉上滾落下來,整個臉扭曲的可怕。
垂着頭,望着地上因爲慘痛而面目猙獰的男人,官逸景淡淡的道,“白虎堂牟飛的手下黑鷹是吧!”
地上的人似乎聽到了,擡起頭猛盯着他。
“不知道是牟飛指使的,還是你們私自接任務。”他的語氣漸漸歸於平淡。
黑鷹不知道是隻顧着疼,還是硬氣不願意回答,一直慘叫不回答。
然後屋子裡的其他人都就聽到骨頭生生斷裂的聲音。
“不管老大的事,是我們,是我們私自接任務的……我……”黑鷹在地上痛得打滾,抽着虛弱的口氣斷斷續續的道,“我們幾個兄弟最近賭博輸了不少錢,所以……”
滿頭是大汗,不斷的從額頭上滾落。
男人接着心平氣和的問道,“誰和你們聯絡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然後那隻穿着皮鞋的腳再度踩了上去,他甚至沒換地方,依然是手骨斷裂的那處。
“啊……”
“不知道,”他冷哼,“那你也敢接?”
A市知道官逸景的人不少,黑道白道都得讓他幾分面子,要是無名小卒也敢來要他的性命的話,他不知道要死幾回了。
疼痛蔓延開來,地上的人抽搐不已,“他給了我很多很多錢,告訴我沒關係的,出了事他保我。”
出了事保他?
官逸景冷笑,俯下了身,蹲在了他的旁邊,淡淡而漫不經心的道,“放心,我之前是嚇你的,我答應了警察局那邊,會給他們留一條命交差,所以不會讓你死。”
冷笑一聲,“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的家人呢?”
白色襯衫的袖口被挽起,乾淨得一塵不染的布料下卻是徹骨的森涼。
一個眼神落下來,就定得讓人不敢動。
“我的家人?”黑鷹低聲喃喃道!
官逸景一個眼神示意,頓時保鏢低下身子,將手機湊近黑鷹。
手機那邊是一個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爸爸,爸爸,有叔叔帶我去遊樂園了,他讓我打電話通知你一下。”
黑鷹剛想說什麼,電話卻被猛地掐斷。
做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有情感牽畔。
所以,六年前他就金盆洗手了。
可是隨着女兒的長大,他自己本身沒有什麼文化,迫不得已,只好選擇重操舊業。
“你女兒現在在過山車上,只要你一句話,就決定她能不能安全下來!”
“我真的一個也不認識啊!”他的瞳孔因爲恐懼擴張到了最大,“那個人是晚上來找我,說事成之後自然會把錢打到我的賬戶上,事情敗露,也會打一半給我。”
“從昨晚到現在一天快過去了,”官逸景淡淡的笑,“可你的賬戶上一分錢都沒有!”
黑鷹睜大眼睛,面如死灰。
他要不是被*追得走投無路的話,也不會接這單生意,他知道他要殺的人是誰,跺跺腳,A市都要抖上一抖的人,他本來不想接,可是來人告訴他,幕後老闆在警局和檢察院都有人,出了事情也沒關係。
然後給了他一塊江詩丹頓的手錶。
“他給了我一塊手錶,”黑鷹額頭和背上的冷汗已經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水漬,“那表在我家裡,還沒賣掉。”
官逸景立即示意手下去查。
還有呢?”
“他說,這次只是給點教訓,意思意思,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啊”
意思意思,看來是還有更狠的咯!
“饒了我吧!我說的都說了……”他在地上抽搐不已,痛苦難言。
冷笑蔓延,他吩咐手下扔出一疊照片在他面前,“仔細看,看看有沒有認識的!”
黑鷹伸出滿是血污的手指,一點一點翻着,然後搖了搖頭,“我都不認識。”
手機開了免提,那邊想起的是小女孩刺激的尖叫之聲。
“一個都不認識嗎?”皮鞋漫不經心地才上手腕。
地上的人痛得直抽搐,“我再看看”然而看來看去,還是一個都不認識。
有人過來在官逸景耳邊說着什麼?
官逸景神色一凜,慢慢收起照片,“要只讓我知道你在撒謊的話,你從牢裡出來也不會保證饒你好過。”
緩緩起身,踢了踢他的手,“你私自接活,相信牟飛也不會放過你的。”
輕輕巧巧地一句話,讓黑鷹頓時面如死灰。
誰都知道白虎堂的規矩,一切聽憑牟飛指揮,絕不可私自外出接活,一旦違反,輕則逐出白虎堂,重則——斷手斷腳。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官逸景摁了摁眉心,神情疲憊。
私人助理景希悄悄推了門進來,“總裁,那塊手錶是江詩丹頓Patrimony系列,具體來源一時無法查清。”
對方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將他司機送進醫院還說是意思意思。
他冷笑,在商場上樹敵太多嗎?
直覺告訴他,這次的計劃和白家脫不了干係,白仲堯早年便是混跡於黑道之中,手段卑劣也是可以想象的,雖然早已金盆洗手,但是餘威還在。
縱橫集團以前由官振業掌管的時候,和白家並無太大的利益衝突,只是後來官逸景接手縱橫集團,而白敬亭手又伸得很長,這次正式展開交鋒的序幕。
尤其是濱江開發的問題,縱橫集團一舉擊敗白氏,成功拿到土地開發案。
所以,白家心中怨恨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事情可能遠遠沒有他想得這麼簡單。
自從慄家和溫家聯姻之後,慄家等於是起死回生,重新煥發出生機了,況且,白家當家主母溫如黛又是溫家的大小姐,這裡面層層的關係。
讓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
但是,惹到他頭上,這筆賬還得好好算算。
他轉動着手中的筆,輕輕叩着桌子,“你先下去,注意白家的動向,另外,幫我送份禮給牟飛,”他笑了笑,眼裡是冷冽地嘲諷,“他那十八歲的小情人不是正愁沒地方藏嗎?星空花語那裡的公寓給他一套!”
四十好幾的人了,還來個金屋藏嬌,家裡的正宮太太可沒少往他臉上抽巴掌。
想到這裡,他忽然展開了一抹舒心的笑意,“你去聯繫E·S那邊,時間定在明天上午。”
景希出去後,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跨洋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對面傳來一個怒氣滿滿的聲音。
“我說官大總裁,你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幹嘛,不知道倒時差啊!”
官逸景面無表情,“什麼時候回國?”
那邊繼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等我玩夠了再說吧。回國多沒意思,整天要忙着工作,還不如在外快活。”
“承煜,我下週來西雅圖開會,開完會你和我一道回來。”
“別,我還沒玩夠呢,我這剛泡到一金髮碧眼妞,這才一個星期,就甩了人家不好吧!”
“隨你,你要覺得縱橫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比不上你懷裡的女人……”
“別別。有話好好說……”
大洋彼岸的南承鈺悻悻地放下手機,從陽臺回到臥室,看了看旁邊睡得正熟的金髮碧眼的大波Alice,心想,怎麼和這個粘人的女人說拜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