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瑩瑩說完看我沒什麼迴應,就拍了拍我,“許可,我現在應該是處在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位置上的,安慰你的話也是信手拈來。但是,你心裡的那道坎,還是需要靠你自己邁過去的。如果在你這裡都不行了,你就別妄想着帶着袁澤一起邁過去了。”
鄭瑩瑩的話讓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纔回應了一句,“你說的是沒錯,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對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有種偷來的幸福的感覺。等真正的女主人回來了,我就要拱手相讓了!”
我剛說完,就聽到鄭瑩瑩一陣冷笑,“敢情一直以來,你都沒把自己當女主人看的啊?那你當自己是什麼,跟袁澤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女房客嗎?閒來無事的時候,還來個人體摔跤什麼的?許可,你什麼時候修煉到這種豁達的程度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頗爲無奈地笑了笑,在鄭瑩瑩家沒待多久就回去了。今天在公司跟袁澤那樣的不歡而散之後,我倒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早就回來了。像我昨天晚上站在門外暢想的那樣,兩條腿交疊着坐在沙發上。左手隨意地放在膝蓋上,右手來回地撫摸着大衛的毛。
聽到開門聲之後,袁澤就跟大衛一起擡起頭看着我。我回看了他們爺兩一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轉過身就想還是直接進臥室比較好,省的兩個人冷不丁地對上視線還覺得尷尬。
可我剛邁開一個腳步,就看到大衛一下子從沙發上給躥下來。跑到我的跟前,咬着我的褲腳就往袁澤坐立的方向拖。我擡腳虛踢了大衛幾下,它卻用那種執着的眼神看着我,意思好像說我爹交代我的任務,我必須完成!
我死拽着門把手不鬆,大衛也咬着我的褲腳不放,就在一人一狗對峙着的時候,我想起來那時候袁澤問我爲什麼送一條德牧給他做生日禮物,我記得我當時的回答是:因爲它忠誠,不容易被收買!
呵呵……現在看來,真的是不要太忠誠!
後來,我實在是拗不過大衛,其實也是心疼我那條褲子,就被他一路咬着去了客廳。見袁澤沒有開口說話,我便也沒吭聲,只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大衛卻像是個家庭調解員似的,一會兒朝着袁澤那邊嚷嚷幾聲,一會兒又對着我叫喚幾聲。
說實話,笑點很低的我那會兒差點又要被大衛那個有些呆萌的樣子給逗笑了。但想了想,怎麼都覺得袁澤今天在辦公室,當着王浩的面對我呼來喝去的行爲挺惡劣的,我死都要屏住了。
袁澤把兩隻手交叉地放到耳後,仰躺在沙發上,突然對我說道,“昨晚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是莊林接的電話,他說……那會兒你睡着了!”
這話聽起來就容易讓人遐想,我也是有些驚訝,因爲我凌晨回來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下手機裡有沒有他的來電或者短信。袁澤看了看我的表情,便了然地說道,“看來你那時候還真是睡着了!”
袁澤那有些陰陽怪氣的口氣讓我不由地爲自己辯白了一句,“我喝的有點多,直接在莊林的車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他並沒有告訴過我你有打過電話來。就算說了,袁總總是日理萬機的,我也不敢隨意打擾。”
說着我就忍不住暗諷起袁澤今天在公司的行爲了,他看着我,突然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跟前,輕咳了一聲之後,說道,“許可,我爲今天在辦公室的行爲跟你道歉,我承認……那一刻我把自己的煩躁轉嫁到了你的身上,其實並不是針對你!”
我一直認爲袁澤應該屬於那種打死都不會承認錯誤的類型,沒想到道歉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幹澀。憋屈的心理似乎也因爲袁澤的這句話稍稍緩和了一些,但還是嘀咕了一句,“不敢當,袁總,作爲下屬,應該無條件地接受來自於上
司的怒意,不管這事情的起因是不是因爲自己!”
我說話的時候,袁澤用手颳了刮右邊的眉宇,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現在是在家裡,不是在公司,沒有袁總,也沒有許助理!”
袁澤伸手過來要拉我,我卻本能地後退了,擡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冒險地說道,“你的反常不僅僅是因爲你給我打的那個電話被莊林接到了,也不僅僅是因爲你忙地焦頭爛額的。袁澤,其實你看到了我在天台上寫的名字了,是嗎?”
袁澤本來懸掛在空中的右手,因爲我的這句話一頓,跟着就握成了拳頭收了回去,伸手就要去掏煙。我摁住了他的動作,追問了一句,“你看到了我寫的是‘方韻’兩個字,對嗎?你所有的煩躁都是因爲看到了那個名字,一個你不敢正視的名字,是不是?”
我看到袁澤被我摁住的右手有些顫抖,我的心也跟着在抖。因爲在我的印象裡,即使是面對袁明宇的時候,他都能淡定地帶着嬉皮笑臉的面具,都不曾有過這樣大的情緒波動。
沉默了好半響,袁澤才漸漸恢復了正常的說話語氣,“許可,我現在不想跟你討論這個話題。”
如果是以往的我,一看見袁澤這樣,肯定就特不忍心去挖掘他心裡藏着的那些事情了。可是,今天的我像是鐵了心非要把這個話題給繼續下去似的,我伸手就指向了袁澤的脖子,“我倒是覺得我們之間需要來一次開誠佈公的交流了,你這裡是景欣的戒指留下的痕跡,對吧?”
袁澤大概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脖子上有傷口了,聽我這麼一說,才擡手摸了摸。看着他那個樣子,我又會忍不住想肯定是受傷受習慣了的人才會對這些小傷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我把頭稍稍偏了偏,我怕我一看袁澤那張臉,就捨不得再往下說了。
“今天下午我請假了,我去找景欣了,我去問問她每次都是以什麼樣的理由把你綁在她的身邊的。她只丟給我一個人名,一個叫方……”我沒說完,袁澤就捧起我的後腦勺,對着我的嘴脣咬了下來,說起來這個封口的禍根還是我自己給自己種下來的。
袁澤吻着我就要把我往沙發上壓,我卻逮着空隙就開口說話,他越是不想聽,我就是越要提。袁澤狠狠地吻着我,我突然一張口回咬了他一口。但即使兩個人的嘴裡都泛着血腥味了,袁澤都沒有鬆口。
後來,我也沒有力氣跟袁澤折騰了,就任由他在沙發上要了我一次,一次很沉悶的身體交流。在他最後釋放,氣喘吁吁地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用很理智的聲音問了句,“是不是每當這個時候,你就會想起她?”
袁澤的後背一僵,跟着就毫不留戀地從我身上站了起來,走向了衛生間。我拉過毯子把自己蓋上,閉上眼睛直接睡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渾身清爽地穿好了睡衣躺在牀上了。一擡頭就能看到袁澤那張熟睡的臉,左手搭在我的腰上,右手放在我脖子下面墊着,一切好像都跟前些日子一樣。
那天之後,我跟袁澤沒再提這個話題了,每天像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樣上班下班。除了莊林偶爾還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之外,袁明宇和景欣那邊也是難得地消停了會兒。
週末的時候,我本來打算一個人去參加從關毅衡那裡順來的show的。袁澤不知道是怎麼知道的,特意空出時間來陪着我一起去了。而且,關毅衡本人也去了,在現場的時候,還給我引薦了好幾位業內的知名設計師,讓我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工作中,關大師也慢慢地不只讓我給他做些端茶倒水的丫鬟活了,真正讓我開始接觸一些設計方面的東西。雖然他依舊擺着那副高冷的姿態,雖然他偶爾還是會中英文夾雜着罵我,但我心裡還挺樂滋滋地,也算是那一段時間對情緒低落的
自己最大的慰藉了。
正好孫蔚的一個休閒度假中心快要開業了,他就邀請我們一起先去體驗一把。週五晚上下班的時候,就直接從鈴蘭那邊出發了,連帶着李媛和關毅衡也一起給叫上了。
去的路上,鄭瑩瑩就表現的極度亢奮,站起來一邊揮舞着手上的絲巾,一邊引吭高歌。向來在我眼中是完美女神的鄭瑩瑩,這一開嗓還真是嚇到我了,那音真是沒一個在調上的。那一刻,我終於相信上帝不是把這姑娘當親閨女來捏的!
而向來愛跟鄭瑩瑩嗆嗆的孫蔚,塞着耳塞的同時,還不忘拿一臉同情的眼神看向了一旁沉默的楊子文,“哎,我說楊子,我是真的很好奇,這女人你到底是怎麼受得了的?”
楊子文的表情一貫沒有太多的波動起伏,看那樣子像是還挺享受那歌喉的,從鄭瑩瑩那邊收回視線之後,就反問孫蔚,“有意見?”
孫蔚一甩手,就用認輸的口氣說道,“得得得……算我什麼都沒說!”
鄭瑩瑩唱累了,就鑽了回來,瞟了孫蔚一眼,“我說孫子,你以後說人壞話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揹着點我?我們這一大波人都免費給你去當小白鼠了,沒問你要報酬也就算了,你還在那裡來勁了?”
“罵……罵誰孫子呢?”孫蔚一緊張,一激動的時候,舌頭就有些打結。
鄭瑩瑩一口喝在嘴裡的水差點噴了出來,“你喊楊子文喊楊子,我這不就順口喊你一聲孫子嘛!行行行,你不高興,我就不喊孫子,喊蔚子,總行了吧?誰讓你今天是大老闆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像這種吃喝嫖賭一條龍服務的產業,你們這幾個人中啊,也就像你這種會玩的人才能經營的起來。”
孫蔚臉都氣紫了,暴躁地衝着楊子文喊了句,“你能不能把你們家這位死婆娘的嘴給我堵上,她怎麼就這麼會夸人呢?”
一行人嘻嘻鬧鬧地,很快也就到了。挺僻靜的一塊地兒,也頗爲適合玩膩了會所又想回歸大自然的裝逼做派的。這麼一看,鄭瑩瑩剛纔的話其實是話糙理不糙,會玩的人才最懂要玩的人的心理!
鄭瑩瑩開玩笑地問孫蔚這裡缺不缺人,她要過來應聘做個經理什麼的。孫蔚惡狠狠地剮了她一眼,就躲的遠遠地,指着楊子文說道,“你要是實在沒事做,歡迎去楊子的公司禍害,就別來禍害我了。我這也是專職無業遊民好多年,好不容易從老爺子那裡順來點兒錢,搞個所謂的事業,跪求別擋道!”
鄭瑩瑩點點頭,突然轉過頭來對我和袁澤說道,“哎,對了,你們兩怎麼沒把大衛給帶來啊?讓我們蔚子這麼地寂寞空虛冷,一會兒打牌的時候,他都沒人一起分享輸贏了。”
話音剛落,在場的除了孫蔚之外,都笑了起來。楊子文清了清嗓子,對鄭瑩瑩說道,“行了,你就別再撩撥蔚子了,小心他回頭讓大廚在你的飯菜裡多加點料!”
孫蔚一拍巴掌,附和道,“楊子,這主意好,不愧爲幾十年的兄弟,我這就忙活去了。”
說着話,孫蔚就轉身去安排了,整個週末在那裡過的算是愜意又充實。週日早上,袁澤喊我起來吃早餐的時候,我賴牀的毛病又犯了,哼哼唧唧地沒起來。他就先走了,可是,沒一會兒鄭瑩瑩就過來踹門了,直接掀開我的被子,就把我給拖起來了。
走近前廳的時候,正好看到孫蔚從外面拿了一張報紙進來,“袁老二,你這回可又上頭版頭條了!”
李媛在旁邊笑了笑,“這對於我們袁總來說,應該算是常事了吧?”
“但是,這回好像有些用力過猛……”孫蔚說着話,臉上也沒有多少笑意了。
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放,映入眼簾的滿滿的都是景欣和袁澤的曖昧照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