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閃電與轟隆隆的悶雷聲此起彼伏,灰氣的罡風像掃帚般拂過整座空間。像鏡子碎裂成千萬片,虛空風暴帶的黑夜時而漆黑如墨,時而被閃電耀得雪亮。
光芒閃爍間,一艘巨大的飛舟似流星飛逝,拖出長長的一條光帶,穩穩地在空間裡行駛着。船身符陣投射出的光暈像金色的氣泡,空是落下的閃電尚未觸及護罩便被彈射出去,像雨絲落在瓦上,濺起萬千白光。
甲板上空的護罩被打開了一處丈二方圓的洞
。洞口盤旋着一根碧綠的樹枝,枝頭的閃電絲像跳舞的精靈,時明時暗,將這處破綻封堵起來。
肖憐兒一襲雪衣在風中飄蕩。她盤膝靜坐在下方,微擡着臉,等待着閃電的再一次來襲。
咔嚓一聲轟鳴,一道粗如水桶的藍白色閃電擊中了綠枝,瞬間分成萬千細密的銀絲,將她包裹在內。
細小的閃電絲從肌膚中鑽進體內,飛快地在經脈中游走。她能感覺到組成身體的五行靈物在不斷地被淬鍊。她能感覺到身體變得更加堅韌。閃電就像一柄大錘,將五種不同的物質狠狠的砸融在一起。她的肌膚漸漸透出一種瑩潤的玉光。靈光護罩變得如同實質一般。這是修煉到靈君的最高階段。想要讓靈光護罩化爲神光,需要頓悟的機緣。肖憐兒退出入定,神識一動,“看”到了艙房裡的情形。
艙房門大開,明徹端着個青竹簸籮,小媳婦似地穿針引線,編織着一枚枚指甲大小的靈石。
串一枚,嘆一口氣。眼睛微微眯着,歪着腦袋……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肖憐兒忍俊不禁:“明徹,收工啦!”
明徹的背脊驀然挺直,伸手一拂,金色的光團飛射而出,甲板上符籙法陣光芒大作,將將她頭頂護罩的洞口補齊。
腰間傳來一股柔勁,將她瞬間拉進了船艙。
“哎,虛空風暴帶的確是我修煉的好地方,就是眼睛快被閃瞎了。”肖憐兒抱怨着,伸手去摘蒙在眼上的黑布。
明徹捉着她的手低頭在她耳邊廝磨着:“別,我給你看點新鮮的。可不許用神識偷看。”
兩人離開耀日城後在仙界四處收集材料,請人打造了一艘飛舟。虛空風暴帶單調無趣。沒多久就煩了這裡的風景。明徹時不時在船艙裡幻出各種景緻,讓肖憐兒吸收閃電修煉後,換換心情。
又是幻境啊。肖憐兒撇嘴,覺得無趣:“幻境就是幻境,看到見摸不到。你幻出一湖美人鮫,我也不能捉來吃,有什麼意思啊?”
明徹捉着她的手不放,噙着她的耳垂輕咬着,含糊着說道:“這麼饞肉,我一定滿足你
。”
他的氣息讓她的耳根子剎那間便紅透了。陣陣酥麻從腳尖升起,肖憐兒氣極敗壞地推開他,一把扯下了矇眼的黑布:“你又想出什麼……”
黑色的衣袍輕飄飄從明徹身上褪下。寬肩細腰,配着俊美無儔的臉,肖憐兒喉間發緊,情不自禁地把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她心虛地哼了聲偏開頭道:“你怎麼不幻池溫泉,來個美男入浴圖?”
“肖憐兒你可真是矯情。明明咽口水了,還要裝着我不屑啊我不屑。”明徹牙縫裡擠出嘖嘖幾聲,拉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低頭又去咬她敏感的耳朵,“我覺得你躺在雪地上不錯,肌膚比雪還白,一會兒瞧着泛起紅暈,像桃花開。要不今天幻個桃林可好?”
肖憐兒的臉頓時泛起了粉色,啐道:“滾!”
可惜小手卻像粘在他胸口似的,等她反應過來,抽出手推開他時已慢了幾拍,頓時連脖子都紅透了,不由嚷道:“虛空裡修煉了三年,叫你嚐嚐我的厲害。”說着一掌帶着閃電絲拍了過去。
“連神光都還沒煉出,就敢與本上仙做對,膽子真肥。”明徹伸出手輕擊在她掌上,拍散了細密的閃電,化掌爲抓,捉着她的手又拉進了懷裡,悶笑出聲:“我現在才發現,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不等她反駁,明徹找到她的脣深吻下去:“你說,劍靈之體與五行靈體會生出什麼樣的精靈寶寶?”
脣齒間流連着他的氣息,肖憐兒想回答,又捨不得,等到回過神來,已被攻城陷地,忘記了身在何處。
艙中一如既往的明徹奢侈風,白色的霜狼皮鋪地,艙中懸掛着大大小小各種靈石串成的琉璃魚,瑩石雕成各種花朵狀浮在魚裡,頭頂一片璀璨的琉璃清光。晶石磨成的透明窗戶外,閃電與罡風鑲成了一幅清冷的畫,卻不聞半點雷聲。
美則美矣,看久了,也厭了。
良久,明徹玩着她如絲般順滑的黑髮,輕聲說道:“憐兒,你想過以後咱們怎麼過麼?”
肖憐兒伏在他胸前懶洋洋地說道:“修煉三年,靈光護罩凝實了。我知道,你早就厭了在這虛空裡穿梭的日子
。我也厭了。”
虛空無垠。三年來她每天吸收閃電的力量修煉。飛舟再大,也不過百丈長。她修煉時,明徹無聊地串靈石魚玩。他早就不需要用靈石補充靈力,早先在仙界收集材料造飛舟,多餘的換了靈石無用,三年時間,做出的靈石魚掛滿了整座飛舟的艙頂。
“人活一世,不論長短,總要做點有意義的事。元嬰脫殼後,不受肉身俗體拘束,脫了八百年壽命限制。可不是爲了再修煉多少萬年成就與日月同輝的仙體。你說呢?”明徹的手不知不覺移到她平坦柔軟的腹部。
“你已經是仙體了,我連神君修爲都不是呢。”
明徹慢吞吞地說道:“你能應付三腳貓不就行了?天塌下來,有我把它給劈碎了,不用你費半點神,對不?總要給我一個表現威武的機會,對不?”
肖憐兒卟地笑了起來:“有個精靈寶寶玩是挺不錯的。”
一提寶寶,明徹的長眉就揚了起來:“如果有個寶寶,我一定會讓他快快活活地長大。不叫任何人欺負他。”
“是。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不聽話就咱們可以揍他。”在飛舟之中住了三年,肖憐兒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她覺得有個寶寶,再建個家定然不錯。
可是精靈之體乃自然而生。幾年來,她就從來沒有受孕的感覺。
“一定會有的。咱們有的是時間。”明徹熱切地說道。
自然生靈,再生靈智,再凝化成人,運氣好都得上萬年。好像兩人想有個寶寶,幾年時間的確不算長。肖憐兒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的臉是嫵月給你弄的。我覺得寶寶肯定會長得像我。”
一句話把明徹打擊得半晌沒有吭聲。
他不在意自己長成什麼樣。肖憐兒也不是講究容貌的人。可一想到自己的寶寶可能會不像自己,明徹還是失落無比。
肖憐兒見他失意,湊過去吻他的臉:“說不定咱們的寶寶和普通的精靈寶寶不一樣呢?有沒有還不知道呢,你擔心他長什麼樣做什麼。咱們的寶寶長什麼樣都好。”
明徹想想也是,心裡有了這個念想,就覺得有很多事情要辦:“咱們以後住什麼地方?”
耀日一統上仙界
。除了九洲十島,雲海中還有萬千無人小島。他們要去買座島隱居也不是難事。可一想到雲中小島名義上也歸耀日管轄,明徹就不太舒服。
下仙界靈氣混沌,住久了,還會腐蝕靈體。偶爾去逛逛,感受下人間煙火氣。卻也不是長居的好選擇。
肖憐兒突然想起回到下仙界的三師兄顧小風來。不由生出一個念頭:“當年鳩神君能把魔門弄去上仙界。咱們將虛空裡的秘境弄去下仙界,削弱虛空生成的秘境結界,重新建一個洞府好不好?多餘的,還能給下仙界的修士一些資源。對了哦,不知道花長老他們現在破開南荒的禁制沒有。我還答應那些妖獸,如有一天,有此能力定幫他們一把。”
“求我。”明徹高傲地昂起了下巴。
要辦到這一切,非明徹的大神通不可。逮住機會就傲嬌,肖憐兒心裡嗤笑,念着他陪着自己修煉,無聊到天天串靈石魚,便軟軟糯糯地蹭着他:“夫君你最好了!”
披散了一地的黑髮襯着柔弱的臉。眉眼含霧,嫵媚得讓人想咬一口又捨不得。明徹捏着她的臉郟搖頭嘆息:“誒,成仙爲何?原是爲了你做牛做馬來着。”
肖憐兒頓時笑得花枝亂顫。
飛舟劃過虛空,在空間裡尋覓着被灰白色結界包裹的秘境。
飛行了半月,晶石窗外出現了一個灰白色的球體。早就在飛舟中呆着膩歪的兩人走出船艙站在甲板上觀察。
灰白色的霧氣凝成的結界將整個球體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面的情形。飛舟停在秘境邊上,肖憐兒揚手伸出一把符籙。寶光閃爍,瞬間將結界切出個方圓丈許的洞口。
“咦!”明徹透過洞口看進去,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與此同時,肖憐兒開口叫道:“明徹,那是刑天獸!”
洞口露出秘境中的山丘,雪峰峰頂坐着龐大的刑大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