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青丘城外留下一地呆愣的目光。
兩人交戰的地方在雲海間,誰都沒看清楚肖憐兒幻化容顏。只看到劍芒擊破了耀日的神光。然後耀日神君解了披風抱着‘明總管’騎着永歌跑了。
雲舟上的鳩摩突然開口道:“回擎天宮。”
原本就是耀日帶着人來挑釁。說打架自己就從擎天宮趕來奉陪,你拍屁股就跑了,我還傻等着不成?
片刻工夫,青丘城外只剩下霜華帶領的青丘修士面對黑壓壓的千艘飛舟。
“回城。”霜華上了十六個美貌少年擡着巨型步輦,朝着神將們揮手絹,“尚城大人中了我的玄女香。豔福不淺哪。享用個美人就好啦。莫要記恨霜華哦。”
連青丘狐族也走了個乾淨。
美人解毒?衆神將看向躺在飛舟上動彈不得的尚城,有點同情他。
尚城罵道:“放她孃的狗屁!都來幫我逼毒!”
尚滶跪坐在他身上,小手一遍遍撫摸過他起伏不停的胸:“爹爹別生氣。咱們回去找孃親。”
“小孩子家家懂什麼?!”尚城臉漲得通紅。
衆神將又好氣又好笑。轉念又想到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這仗打還是不打?
大家的眼神直瞟着白澤。心裡都在想,每次大戰前,主君總要白澤預言一番。這次突然來襲也是因爲白澤說,鳩神君死了。可鳩神君瞧着沒有死,耀日卻破天荒地抱着人家的劍奴跑了。
白澤扭着下頜的鬍鬚,看到衆將詭異的目光,手指一用力扯下兩莖,痛得抽搐了下:“暮紫昔日爲神君化劫,主君救她一命也是應該。”
“什麼?!”
“暮紫不是用流煙刀的麼?什麼時候成了劍修?”
“我知道我知道!”尚滶小豆丁勇敢地站了出來。
一柱香後,飛舟撤離青丘城。一場大戰煙消雲散。
嫵月看向鳩神君那艘龐大的飛舟,滿心疑惑,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嫵月絕對相信,耀日大舉來襲所說的話絕非虛假。那麼,被耀日帶走的明徹,和飛舟上淡然開口的鳩摩又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半個月前,肖憐兒假扮明徹出了擎天宮,就算計好了一切。
鳩摩最容易被人拆穿,然而聽到他開口,又有誰敢質問他?擎天宮,將會成爲明徹最後的屏障。
肖憐兒需要幫手。她毫不猶豫找到了魔門七長老和師兄顧小風。
此時,嫵月滿含疑問的目光便落在駕駛飛舟的武士身上。百丈飛舟上只有兩名武士。落後半個船身是四艘滿載武士的護衛舟。嫵月仔細一看,頓時大驚。操舟的兩名武士居然一人是元嬰修爲,一人只有金丹修爲。
整座摩巖城,甚至放眼整片仙界,大概只有她的三千弟子中才會有這種低階修爲的人。飛舟抵達摩巖城時,嫵月一眼認出了少女是花知曉的弟子上官小白。她詫異地問身邊侍立的花知曉:“怎麼會是你的弟子替神君操舟?”
花知曉心裡緊張起來,臉上一片茫然之色:“仙子,是少君代神君下的命令,我也不太清楚。”
顧小風與上官小白駕駛着飛舟直飛向擎天宮。
“站住!”嫵月心生警覺。
她直覺地想要攔下他們。一旦飛舟進了宮,外面有忠於鳩摩的武士守衛。每一個穿着特製護甲的守衛都能達到靈君修爲。宮裡宮外還有重重禁制,是她無法闖入的。
淡黃色的衣裙在空中飛過,嫵月人在空中,臂間長長的披帛直卷向飛舟上的顧小風。
顧小風精於陣法。他的修爲在仙界雖然不高,擺弄起飛舟上的防禦綽綽有餘。飛舟舟頭的九隻鳩頭如活了過來。鑲嵌在鳥眼處的寶石發出光芒。整條飛舟頓時變成一座防禦陣法。
一股力量倒卷而來。嫵月身上一層靈光閃爍。有靈光相護,仍被這股力量擊得遠遠彈開。
在她遠離的瞬間,魔門七長老互看一眼同時飛了過去。
顧小風微微一笑,關了陣法,讓魔門七長老上了飛舟。九頭鳩鳥飛舟流星般疾駛進了摩巖山頂。
“怎麼會是這樣?”嫵月呆愣在半空,看着飛舟帶着魔門七長老進了擎天宮。
靠近的瞬間,嫵月看到靜如雕像的鳩神君。離得這麼近,她半點也沒感覺到鳩摩的神君威嚴。他就如死了一般。
嫵月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引得四周的人頻頻矚目。她身影一動,飛進了魔門地界。踏進魔門,化身爲人的銀蛟癡癡地望着嫵月,異常恭順:“仙子回來了?”
嫵月腳步一頓。看到銀蛟眼中的垂涎與癡迷,她心頭怒火大作,斥道:“誰允許你這樣看我?”
銀蛟不捨,卻慢慢低下了頭。
嫵月正欲離開,心念一動。耀日神君所言不假。鳩摩已經死了。是明徹吞噬了他的元神,以心神驅使他爲傀儡!魔門七老看情形早就知道了。在他們心中,明徹陪伴他們成年,是他們的少君。他們對自己,只限恩情罷了。如今他們敢隱瞞自己,躲進擎天宮裡。定是得到了明徹的命令。
明徹恨她,讓他煉化了鳩摩元神變得強大,對自己有何好處?
“銀蛟,你可願對我獻上你的忠心?”
銀蛟聽到這一聲問詢,耳中如飄仙樂,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我銀蛟誓死效忠仙子!”
她是靈君修爲。銀蛟的修爲也是靈君。比魔門七老實力強多了。
嫵月微微一笑:“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貼身護衛。魔門三千弟子都歸你管束。”
一下子由守門人升爲護衛,且手下還有三千人統領。三千弟子修爲雖不高,總比做守門人強。銀蛟的背霍地挺直了:“仙子有何吩咐?”
“若有人不服號令,吃裡扒外。你看着處置,不用回稟我了。”嫵月吩咐道,“另外給三洲四島的島主城主送信。就說鳩神君已經死了。殺死鳩神君的劍奴明徹還在宮中,請他們來擎天宮拿個主意。”
“銀蛟這就去辦!”
魔門七長老背叛了她,投向了明徹。那些低階弟子她又沒興趣使喚。嫵月覺得收服銀蛟,實在是個好主意。
飛舟停在擎天宮寬敞的院子裡。顧小風將鳩摩的身體扔回了臺階處。
上官小白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顧小風不勝唏噓:“師妹只能算計到這一步。”
花知曉嘆道:“但願憐兒能逢凶化吉。”
顧小風笑道:“她步步謀算,一步也不曾出錯。連讓鳩摩最後開口說話都算到了。她一定會無事。諸位長老,你們真的肯與我一起回下仙界?”
七長老哈哈大笑:“自然。咱們在下仙界舒服自在,有衆多兒孫可以調教,何必在這上仙界與人做奴才!肖姑娘算無遺策。有此飛舟與鳩摩收藏,穿越虛空也不是難事。在下仙界呆得厭煩,我們再來仙界不遲。”
顧小風正色道:“但願各位長老謹記,莫要爲難下仙界的人類修士。”
花知曉笑道:“只要人類不侵犯南荒叢林,我們自然也不會和人類爲敵。”
衆人望着第三重封閉的院落,恭敬地行禮:“望少君順利煉化鳩摩元神。”
顧小風輕聲說道:“你出關之後,別辜負我師妹一片心意。”
飛舟再次從宮中騰起,化爲一道流影,直奔向雲海深處的虛空。
半月後,三洲四島的城主島主雲集擎天宮外。
無論他們在宮外如何求見拜見,擎天宮安靜異常。
三天之後,守護宮門的武士們動搖,嫵月帶着三洲四島的人一起攻擊着擎天宮的防禦。
高大幽深的殿宇內,劍心裡只餘下九枚金色珠子。明徹睜開了眼睛。他分出一縷元神,從身上邁出一個虛影,飄然走向宮門外。
煉化大部份鳩摩元神後,他已經用不着通過鳩摩的身體開口說話。
宮門開啓,面前多出一重禁制。明徹的分身虛影輕輕拍去一掌,禁制在他面前砰然碎裂。
像捅破了耳膜,各種聲音潮水般涌進了耳中。
明徹自殿宇中飛來,剎那間與元神分身重合在一起。
袍袖揮灑,面前重重宮門霍然打開。他看到成百上千的修士涌進擎天宮。眨眼間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果然吞噬了神君的元神!”嫵月看到明徹與一旁雕像般坐着的鳩摩,搶先發難。
明徹恍若未聞,身體涌現出一層神光。
三洲四島的人嚇得倒退數步。
“鳩摩死了。想替鳩摩報仇,隨意。”明徹說完,朝着鳩摩的寢宮行去。
衆人不知如何是好,瞧着他從身邊走開。
明徹一掌推開了三重宮門。寢宮正中,透明的禁制裡懸浮着一把刀。碧如秋水,刀上雙翼紫獅流煙擡起了頭。
“她把你留給了我。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
一股威攝逼向流煙。它趴在刀上直搖尾巴,張嘴吐出一道光幕:被耀日拘走的靈魄像面鏡子,將耀日與白澤對話的情形還原在明徹眼前。
明徹呵呵笑了起來,禁制應聲碎裂。他伸手握住流煙刀,手指一抹,一道神光重新將流煙封進刀裡:“間與反間,不愧第一神將之名。想做仙界主君,要看我答不答應。”
一抹耀眼的金色劍芒自擎天宮中沖天飛起,朝着耀日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