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谷還沒突破築基中期。帶着不能調用真氣的肖憐兒速度慢。眼看身後隱隱已能看到石清楓的身影,再往後天空數道真氣飛行的痕跡。知道遲早會被追上。禁不住急道:“小師祖,怎麼辦?”
此時兩人已飛過了前山門,到了外山門。
“虛谷,真行痕跡太明顯了。讓你八卦盤自己飛走。引開他們。”
外山門掩映在樹林間的院舍密集,想到有數萬外門弟子,肖憐兒覺得躲在弟子中,反而能爭取時間。
虛谷一頭扎進外山門的森林。分出一縷神識附在八卦盤上,貼了張符籙。拉着肖憐兒跳了下去。
八封盤從森林中掠過,帶着長長的黃色真氣痕跡,朝青目山中飛去。
虛谷一落地,隨即在身邊扔下幾面陣旗,和肖憐兒收斂神識躲在陣中。
不到片刻,石清楓和兩名金丹真人的的身影從空中掠過。眼見瞧不到三人的真氣痕跡,虛谷鬆了口氣道:“現在咱們往哪走?”
肖憐兒看到空中從山頂飛出幾十道光華,其中一半飛向了青陽城,喃喃說道:“他們去捉二師兄了。青陽城咱們去不得。只能進青目山。他們只有三個人,追到八卦盤知道上當之後,必會倒回來搜。你這陣法瞞不過金丹真人的神識搜索……現在護山大陣沒開,他們想隱瞞師傅被抓的事情。我們出去等。他們來回都急,顧不得查看地面有無陣法波動,咱們趁機進青目山。”
兩人出了外山門,在青目山邊緣用陣法隱匿身形等待。虛谷終於有時間問了:“小師祖,他們爲什麼要抓祖師爺?”
肖憐兒也在猜想分析:“封禁搖光殿,抓了師傅。又不肯大肆張揚來找咱們。說明宗門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抓了師傅,元道宗不就少了名元嬰修士?師傅深夜神識示警,被抓時搖光殿沒有動靜。你覺得師傅會是在哪兒被抓走的?”
虛谷脫口說道:“囚龍陣……我聽師祖說,上次封搖光殿是因爲魔門少君去探囚龍陣,祖師爺突然外出。我纏着師祖,他悄悄告訴我祖師爺的神識可以進去。”
肖憐兒露出了笑容:“我猜師傅這趟外出回來,去探囚龍陣。韓修文一定污衊師傅和魔門勾結,要害若水道君。”
她突然覺得心悸。清風長老一回宗門,做了兩件大事。一是想讓她嫁給石清楓。二是夜探囚龍陣被抓。難道天樞殿裡的若水道君……不不,不會的。也許師傅猜出自己是易輕塵的魂魄轉世,急着去告訴師尊。
正想着,青目山方向出現了三道真氣痕跡,嗖地從兩人頭頂飛過。
瞧着他們進了外山門。虛谷攬着肖憐兒,催動真氣逃向青目山。
兩人正要轉進山中的時候,石清楓回過了頭,看到了黃色的真氣痕跡,他深吸口氣道:“兩位師兄,我再去山裡看看。山門裡就交給你們了。”
虛谷帶着肖憐兒飛了一段,真氣有些不濟。回頭望去,遠處有一點紫光閃爍。知道石清楓又跟來了。自己帶着肖憐兒,天未亮之前真氣痕跡頗爲明顯,修爲又及不上石清楓,怎麼也甩不掉。用陣法藏身,萬一石清楓放出信號,金丹修士一來,就會被識破。
聽到前方有水流聲,帶着肖憐兒過去。山壁間掛着一條極寬敞的瀑布,落在下方山石上濺起一朵朵雪白的水花。
“小師祖,他們不知道咱們是兩個人。瀑布水流洶涌波動能掩藏陣法,你在陣中收斂神識,一定能瞞過他們。我跟他們回去。正好搖光殿裡的人也需要知道消息。”虛谷摘下了身上的儲物袋給她,“你都拿走。去找明徹。”
見肖憐兒有點詫異。虛谷臉上露出悲愴的笑容來:“道門把祖師爺抓了,把搖光殿封禁了。道門還會有人替咱們說話嗎?”
肖憐兒沒有接儲物袋:“你把陣旗給我就行了。沒了儲物袋,他們會懷疑。靈石丹藥我不缺。”
“拿着。我不要便宜他們。”虛谷固執地將儲物袋塞進肖憐兒手裡,將她放在瀑布之中,扔出了陣旗。
虛谷戀戀不捨地看了她一眼:“小師祖,你一定回來。”
肖憐兒心裡難過,攥緊了儲物袋道:“我會的。”
虛谷沒有再跑,在水潭邊掬了捧水喝,盤膝打坐回復真氣。
隔了一會,石清楓的身影從空中落下。
虛谷裝着震驚,從地上跳起:“原來是石師兄。你是來抓我回去,還是像上次那樣,放我走呢?”
見只有他一人,石清楓的神識鋪開,沒有發現肖憐兒,心裡說不清楚什麼感覺,輕聲問道:“憐兒呢?”
“你不知道她結丹失敗,這幾日不能動用真氣?在澄心湖休養呢。”
搖光殿封禁,沒有人進去查看肖憐兒是否還在。石清楓不過是猜測罷了。虛谷懇切地說道,“石師兄,你要找小師祖,你該去澄心湖纔對。封禁搖光殿,我急着去給我師祖報個訊。小師祖在休養,我帶她走不方便。你就放我走吧。”
石清楓苦笑道:“掌教和三位長老已經遣了金丹修士去青陽城請回應師叔。同時向顧師叔發出了宗門傳訊。沒用的。”
這是要把搖光殿趕盡殺絕?虛谷倒吸口涼氣:“爲什麼?”
昨天晚上,北辰殿所有弟子迴避。石清楓卻好奇了一回。他只悄悄瞥了一眼。看到師尊和三位長老擒着清風長老進戒律院。一個時辰後師尊就召集弟子封禁搖光殿。
他知道清風長老必是犯了大錯。拘禁元嬰長老,是宗門大事。他不清楚內因,怎麼好告訴虛谷。
石清楓想起肖憐兒,心情複雜之極:“虛谷,你告訴我憐兒在哪裡吧。不然回去,他們也會逼問你的。”
“我不是說了她在澄心湖嗎?封殿來得這般突然,她又沒有真氣。她往哪兒跑?”
“我……感覺,也許封禁搖光殿之前,她就離開了。”
“爲什麼啊?”虛谷一臉恍然,“聽說要嫁給你,小師祖不願意,逃婚了?小師祖不願意,你何必強求?”
“我是爲她好!我絕不能看着她走上邪路。你知不知道,她現在離開天穹峰,就會成爲元道宗的叛徒!全道門的人都會通緝抓她?只有在我身邊,我纔可以求師尊放過她!沒有真氣她怎麼離開天穹峰?她和你交好,一定會找你幫忙。虛谷,你別做傻事害了她!”石清楓臉色大變,低吼道,“告訴我,她去了哪裡?她是不是去黑魔山了?”
“操!”虛谷沒忍住,指着他罵道,“以前覺得你對小師祖真心。現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什麼擔心她,什麼想保護她。你就是受不了小師祖和明徹好!他的修爲甩你幾條街都不止,他長得比你俊美。你不過是嫉妒罷了!”
石清楓怒了:“他是魔門少君,憐兒是道門大宗派真傳弟子。道魔不兩立,我怎麼不是爲了她好?”
他指尖一彈,空中亮起團紫色光團。
見到信號,金丹修士瞬息間就會趕到。虛谷身影一晃飛走:“石清楓,我小師祖不會喜歡你!你別做夢了!”
“她在哪兒?!”石清楓揮手使出了山河網。
空中真氣縱橫,兩人鬥了起來。
虛谷知道最終結果是被帶回宗門,乾脆折轉方向往天穹峰逃去。迎面遇到趕來的兩名金丹修士。修爲相差太大,連兩個回合都不到,就被擒了。
“石師弟,就他一個是嗎?”玉笄問道。
石清楓看着萎頓在地的虛谷,目光清冷:“師兄,你們再用神識查查。我懷疑他是和肖憐兒一起逃走的。看有無陣法波動的跡象。”
肖憐兒在兩人打鬥的時候,收了陣旗。金丹修士一來,必定會感覺到陣法波動。只有靠她自己的神識避開了。
躲在瀑布水花之中,她想起澄心湖那四年的修煉,悟到一個靜字。
她拋開對虛谷的擔憂,讓心慢慢沉靜了下來。神識漸漸與瀑布水流融於一體。她又進入那種玄妙的境界。身體仿若無物,人如立在空中,俯瞰着這片地方。
兩名金丹修士鋪開了神識。神識穿過了肖憐兒的身體,卻沒察覺到她的存在。
“大概在封禁之前她就走了。”石清楓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波動。
虛谷放聲大笑:“是啊,我小師祖從北辰殿一回來。我就送她出了山門。她不願意嫁給你!石清楓,她不喜歡你!放着肖明依,放着那麼多愛慕你的女弟子不去找,你偏要纏着我小師祖,你犯賤怪得了誰?!”
玉笄真人一指戳下,虛谷頓時口不能言。他勸慰道:“師弟,眼下出了這樣的事。師尊也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你還是忘了肖憐兒吧。回宗門。”
一行人押着虛谷回了天穹峰。
韓修文已經用神識察覺到澄心湖無人了。心頭正氣惱無比。見抓回了虛谷,解了他的禁制喝道:“肖憐兒什麼時候離開天穹峰的?”
元嬰修士的威壓將虛谷壓伏在地上。他覺得韓修文能看穿自己似的,咬牙硬扛着不受他的影響,身上冷汗浸透了衣衫,顫聲回道:“昨天從北辰殿回來,弟子就送她出了山門。她不想嫁給石清楓。”
神識掃過虛谷,韓修文相信他的話:“將他送回搖光殿。告訴應春山,好好約束弟子。本座和長老們會給搖光殿一個交待。”
虛谷被送回去。石清楓木然怔立。她真的離開了。一回搖光殿就急着離開了。酸楚一點點侵蝕着他的心,難受得蹙緊了眉。他霍然擡頭:“師尊!弟子知道她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