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先是詫異，隨後臉上綻開一抹笑容，眉眼間帶了些許清明帶着她看不懂的神情。
“年紀不大，竟然如此通透。”
楚霏兒眼角彎了彎並未說什麼，兩個人就這麼坐着，直到小巧送來了吃食，纔有了點動靜。
“您請吧，我這兒也沒什麼招待你的。”
“已經很不錯了。”
男人也不客氣，直接動了筷子，吃得很快但卻極合禮數，無半點狼狽。
她狐疑，這個男人從進來的時候便是怪，身上的衣服雖已經破了，但卻還是穿得整齊，且行爲舉止謙遜有禮，即使盡力掩飾，卻還是沒有抹掉那些。
轉念一想，也罷，這與她本就沒什麼關係，人人皆有一本難唸的經。
她拿起了筷子，也讓小巧坐了下來，擡眸時正巧感覺身邊的男人身子顫了顫，再一看，那人面色如常。
這一幕，完全被小巧看了去，臉上又青又紫，夾菜的手抖了又抖，換了三次筷子，總算是吃完了。
楚霏兒也就吩咐着小巧把男人送了準備好的屋子，她去了紅娘的屋裡。
依舊是大紅色的幔帳，大紅色衣裙，紅娘倚在牀邊，手中拿着一本冊子，柳眉平和，燭光趁着她本就貌美的臉更加美麗。
“紅娘？”
“還未睡呢？！聽小巧說，你帶了一個男人回來，我們這兒姑娘這麼多，你這總有些不妥。”紅娘放下了書，一臉倦怠地躺在牀上，楚霏兒走到牀邊，雙手放到那抹紅色的雙肩，來回推拿。
“嗯，是個姑娘。”
“奧？這小巧丫頭連着男女都分不清了？”
紅娘輕笑了兩聲，順帶轉了轉身子，之前她累得時候，霏兒也會經常過來給她揉揉肩，力道不錯，全身舒暢。
“那人是易容的，個子也高大，小巧自然也認錯了。”
楚霏兒挽了挽長袖，換了個方向，一下下按着，略略無奈。
“不要太心軟，收留了不該收留的人。”
紅娘推了推楚霏兒的手，坐到榻上，眼神凌冽。
她被這一幕逗笑了，“嗯嗯，我知道。”
“你可別不長記性。”
“是是是，我知道紅娘對我最好了。”她輕輕抱住紅娘，眸子垂着，“紅娘，我想要開個藥鋪。”
良久，紅娘纔開口道，“爲何？這年頭吃飯都成問題，藥鋪更是連年虧損，這買賣做不得！”
“若是賣，定然是賣我的藥。”
“霏兒，紅娘知道，你志向遠大，但你要明白這世道商女活下去尚且不易，這般作爲只是爲那些個人添了誣陷你的藉口？”
紅娘直接否了，態度更是強硬，半點回旋的餘地都沒給。
“這道理我怎麼會不懂呢？但是這茶樓遲早都不是謀生之道，紅娘你也不必瞞我。”
爲了讓她能嫁個好人家，紅娘早幾日前便閉門謝客了，幾日了沒有收入，如意閣上下幾十口哪個不要吃飯，哪裡還有閒錢置辦茶樓？
“哪個孫子造的謠，我斷了他的腿。”
紅娘頭一直沉着，對上她探究的眸子時迅速撇到了一旁，手中的紅帕被扭得皺皺巴巴像是塊陳年的皮革。
“我與玄王都商量好了，他自會保住你們，我所行所言皆與王府無關。”
“霏兒，受苦了。”
紅娘身子一傾抱住了她，眸光涌動着歉意，本不該的，她本不該過上這樣的生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