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回來!”妖女咬牙切齒,看着一頭埋入人潮的大鬍子男人暴跳如雷。
該死的!他就像是自己的軟肋,每一次張嘴對別人如同炮轟般的犀利言辭,到了這個自己的親哥哥地方就變成使勁的一拳打到了空處,夏澤靜有一種吐血的衝動。
但是沒辦法,夏良越是個認真的男人,很認真,認真到你罵他白癡他也會仔細想過,找出自己測過智商並沒有是個弱智的事實來反駁你,所以夏澤靜必須將信手拈來的攻擊性言辭仔細斟酌,過濾掉所有不必要的修飾,簡單並且有效地讓他理解。
“不好嗎?挺清秀的男人,你不是就喜歡這種有脾氣有個性的男人?”氣質優雅的貴族男溫聲細語地說着,一手大拇指仔細地摩挲着鑽制戒指的花紋,扭頭向後望了眼,隨後輕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夏澤靜知道後面肯定還有不少人沒有輕舉妄動。這一次不止自己來了,很多對那個伸手打王珞晨的野蠻男人有興趣的人都安插了眼線過來,甚至有一些親自來了。他們有一些或多或少跟王珞晨有着純潔或者不純潔的關係——不純潔是指交易,當然,並不是身體上的交易,只是單純的利益關係。
甩了甩長髮,姿態撩人,眉黛如墨,肌膚凝脂般的夏妖精突然飛快心思飛轉,冷哼一聲,“賀陽,我發現你不只人美,還有心靈美。”
這話就是赤-裸裸的在宣泄自己的不滿了。
誰家男人是用“美”來形容的?哪個帶把的漢子要跑到大街上,突然跑出一個美女說你很美,是,美女是賞心悅目,但要是連美女都說美,那就是真的美,也就是真的娘了。再說,自己將自己娘化是一碼事情,別人要是不說帥,說的是美,這完全是在糟蹋自己的形象。
心靈美就更古怪了。現在是在將眼前這個女人推銷出去,賀陽很明白她在說自己利用她的哥哥對自己的信任去幫張德帥解圍,心靈美完全是在數落自己用心險惡而已。
“那是。”賀陽不急不躁地甩了甩頭髮,一臉豪情地說道,“你就不用感謝我了,到時候記得分喜糖。”身處這妖精身邊,要再不會厚着臉皮說點厚顏無恥的話,還真不好意思出去說自己是她朋友。當然,她那個哥哥是特例。
“喜糖當然是要分的,當伴娘的人怎麼會沒有喜糖呢?還有紅包哦。”夏澤靜飛快頂了一句。不過這一句明顯不怎麼傷人,她的眼神還在望着那個在人羣中橫衝直撞的哥哥,心裡有些擔憂他發狂,所以連讓張德帥白吃了一塊豆腐都無所謂,只針對賀陽的娘化。
“別老是拿別人的優點當缺點數落好嗎?你這樣讓我很難堪啊。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流行東方神起這些人嗎?他們出生不好,生在那種國家還有整容的嫌疑,哥們徹底一純爺們,長這樣是天賦,也是魅力!”賀陽無奈地翻着白眼,又望向正前方,沉默了片刻,鄭重地嘆道,“咱們三個不是‘石獅子’、‘軍師’、‘妖精’三劍客嗎?我家老爺子對他感興趣了。”
“怎麼?想成爲四大金剛?”夏澤靜微微皺了皺眉,媚態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就好像天生媚骨一樣,一顰一笑,一蹙一嗔間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誘惑,比之古靈精怪的歐陽伊蘭都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對。你能不能別說三劍客?我不喜歡劍這個字。”
賀陽並沒有在“金剛”這兩個夏澤靜同樣不喜歡的字眼裡做文章,這個女人說的順口,可以把她自己形容成膀大腰圓、胸肌發達,全身上下還磨屎黃色的赤着胳膊的光頭,但是你要是自己找她麻煩,她不會介意說得你體無完膚。他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四大金剛,是……”
“是什麼?明明是個帶把的,能不能痛痛快快的來,唧唧歪歪磨磨蹭蹭,不知道還以爲你跟王珞晨是閨蜜呢!”
賀陽差點沒噎死,說不出口而已,居然還被數落,雖說那女人躺着也中槍的感覺不錯,但要是帶上自己,那就明顯不痛快了。
“是統領我們的人……”苦笑一聲,卻依然有着一股說不出來的風範氣質,要是旁邊有幾個容易犯花癡的女人,這會兒就得母愛大發,想要摟住賀陽死命讓他的腦袋埋進胸口了。
“這……”夏澤靜也是啞口無言,聯繫到今天三百個人到來的事態,更加對張德帥有了好奇心,“爲什麼?”
“我也不知道。”賀陽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似乎已經忍不住開始想要咆哮瘋狂的張德帥,“老爺子沒說。來的時候跟我打的電話,聽上去心情不錯,還拿我們四個開起了玩笑。他當時戲說……好吧,我知道我家老爺子從來喜歡擺架子,在我們面前不開玩笑,但是我寧願他笑起來說的這句話是玩笑。他說,你們這羣小傢伙都給別人捧出了綽號,什麼石小貓啊,小兵卒啊,狐狸精啊,我也給他取一個,叫‘暴君’……”
“暴君……”夏澤靜愣住了,沒想到賀老對他的期望如此之大,不過轉瞬之後,她便揚起了眉毛,冷眼鄙夷地看了眼裝着若無其事,實際上卻也在暗諷自己的死人妖,罵道:“你纔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他以爲自己不知道他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憑什麼你是小兵卒,我們就得是兩個騷氣十足的動物?這不是明擺着罵人嗎?
可反駁了一句,夏澤靜便失去了嘲諷的興致,卻是再一次蹙眉看向前方人潮的終點。那個神情在昏暗路燈下模糊不清的男人——是暴君?
我們的……王嗎?
……
張德帥怒了。
是的,是一種難以遏制的憤怒。
他感覺鮮血在體內沸騰,整個人有一種不戰不快的嗜血恨意。
憤怒在體內翻滾,熱血彷彿隨時都可能將身子撐爆炸開一樣。
他原本是在剋制的,打了女人一巴掌之後,他努力咬牙想要鎮靜下來,不讓事態太過超出他的預計,但是滿腦子都是自己近期的遭遇以及無辜——也不算是無辜,但是至少不應該是自己動手的華田柯等人死時候的慘狀。
他並不知道實際上他的心理一直有一種抗爭命運的想法在作祟。
是誰處處被擺佈都肯定無法泰然處之,更何況近期發生的事情實實在在讓他壓抑太久了。
從開始任務至今,一系列的事情,從來沒有一件事真真正正讓他開心的,或許璐璐的迴歸是一件,但是她人來了,還帶來了不安定的身子,這讓張德帥倍受打擊。
他是個重情義的人,所有身邊的人,他都希望能夠好好照顧他們,而不是讓他們一次有一次的爲自己付出。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先是傷害了蘇圓圓,再是拋棄了李麗莎。歐陽伊蘭爲了保全他的安全而離開他,小鳳凰又是這樣半死不活的狀態,還有他最信任的張璐璐都變成了一個生命隨時可能被死神收割的異能者。
這些都是他憤怒的源泉。
而緊跟着,稀裡糊塗的殺了鄭軒跟蘇博瑞,又殺了趙天闊,甚至還被動的殺了華田柯五人。他恨自己的無能,也恨自己的軟弱,他對歐陽伊蘭說過以後不會這樣了,所以他纔想憑藉着自己的身份打擊一下這個心思不純的女人。
這一巴掌打的很用力,他原本是想宣泄不滿的,但是眼下他控制不住了。聽着越來越近,越來越多的人的辱罵唾棄聲,就好像體內有一個魔鬼在教唆他一樣,教唆他反抗,教唆他摧毀一切。
他的眼睛再次變得嗜血般的紅,腦子裡刺痛嗡鳴,視線聽力都變得模糊,卻又可以實實在在地感覺到身前跟身邊的人在幹什麼——他還沒有失去理智。
不過也快失去了。
這是一件明擺着的挑釁事件。
王珞晨的心思很明確,完全就是推卸責任式的打壓。將責任都推卸到手下的人地方,又說醫生太累,無法及時到位。
或許手下人的個性是一個問題,但是張德帥很清楚一個領導應該做什麼。她並沒有解釋屬下的人停下來的原因,這是一件令人很難堪的事情,就算是她說距離太近怕驚到自己這些人,也比說屬下的人有個性暗自挑唆自己跟他們發生矛盾要來得好。
接着就是醫生的問題。醫生叫來幹什麼?是來治人命的!自己已經跟七外公說得很明白了,她居然說這些人居然太累就想敷衍過去,這是明目張膽地挑釁,他已經爲小鳳凰擔憂地快要發瘋了,居然還有人在這件事情上做手腳,一巴掌已經很輕了,張德帥恨不得在她全身上下都拍上幾巴掌——什麼?打屁股跟胸是占人家女孩子便宜?不不不,是很嚴肅很嚴厲地拍巴掌!至於要有幾分力道,張德帥還沒想過要不要打全身,自然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而王珞晨的資料不能外傳雖然說其實張德帥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是他就是看不慣有人特殊化。我是你上司的兒子都在你手頭上有資料,憑什麼你作爲屬下就沒有?
所以以此爲突破點,張德帥狠狠地甩了她一個巴掌。
可一直努力平息自己的憤怒沒有成功,看着一個個大尾巴狼像是護崽一樣要來保護這個女人,再看着這個女人柔弱委屈的樣子,張德帥的怒火燒得整個人都要發瘋了。
咔!
他握了一下雙拳,骨頭突然咔咔作響,像是炒豆般噼裡啪啦地響了起來。
血紅如餓狼般的眼睛擡起,目視着掃過那些撲面而來的人。
張德帥知道他們不敢動用遠距離殺器,因爲他們的到來說明自己在他們組織高層當中有後臺。所以明目張膽地開槍必然會引起巨大的反應。
總有人會想給自己這個突然出現想要分一杯羹的人迎頭痛擊,甚至不惜幹掉自己,近距離的攻擊就是一個很好的藉口,拳腳無言,這麼多人打一個,打死了,難道還全部拖出去槍斃?
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張德帥想了很多,就好像突然間醍醐灌頂一樣,分析利弊知道了自己即將面對的狀況。
“德,德帥?”蘇圓圓聽到張德帥骨頭的響聲,惶恐地叫道。
轉過身去,迎面的是一張煞白的俏臉。蘇圓圓的手在哆嗦,身子在無助地輕顫,但是卻還是毅然地握着雷管槍。
蘇圓圓愣住了,歐陽伊蘭也愣住了,站在側面的張璐璐跟張素芬更是屏住呼吸無法置信,其他幾個對張德帥並不熟悉的人也呆若木雞,看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變化而無法自己地哆嗦起來。
比起迎面而來的危機,眼前的這一幕似乎更加有着無限的危險性。
張德帥在笑,笑是爲了讓蘇圓圓放心,但是在衆人看來,他清秀的臉龐在這一刻笑起來,就好像惡魔露出微笑。
雙眼是血紅的,額頭上的青筋就好像蟲子在蠕動一般地跳着,長髮被寒風吹動,鼻翼的喘息聲粗重地像是野獸的嘶吼。
他咬着牙,明明是兩排整齊的牙齒,可在笑得過程中,微微露出來的白牙就好像是獠牙一般令人惶恐。
他在顫抖,身子卻似乎在拔高,骨頭噼裡啪啦的響着,像是野獸在啃咬骨頭的聲音。
有些曬黑的皮膚下一條條本來該是隱沒在皮表下的經脈一點點的突起,有力的跳動着,就連細小如葉片上的經絡的經脈也紛紛凸顯出來。
修長得有些過分的手指輕輕向下一拉,腰間的皮帶被抽了出來。
無聲飛快的動作中,帶起一連串的骨頭碰撞聲。他微微一笑,像是在說自己沒事,但是一個個剛剛提槍想要抵擋那些人攻勢的戰友卻頓時都打了一個寒顫,這不像是在安撫人心,猙獰臉上的笑容更像是死神的微笑。
張德帥轉身。
衆人都趕緊鬆了一口氣,可蘇圓圓跟歐陽伊蘭不約而同的默契對視一眼,卻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是殺意!
不,應該是摧毀一切的意志!
或許更準確更直接的想法,他瘋了,他想殺人!
但是就是這一眼,她們錯過了很多東西,包括張德帥的左腳突然前曲一邁,手裡還未硬化完全的皮帶像是鞭子一樣橫掃千軍。
慘叫響起,有人手裡的匕首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嘭!
衆人放眼看去,張德帥雷霆萬鈞般地提腳,將武器被甩飛的人橫踢了出去!
噗!
鮮血從那人口中吐出飛濺,隨着第一滴血的開始,張德帥一人走進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