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好聽的,這一雙兒女都是不孝的主兒。老太太被逼無奈,把飯盒子裡的存摺拿了出來,讚了這麼多年,才攢了一千二百塊錢。又跟鄰里鄉親借了點,面前湊夠了四千多。距離女方開的聘禮還差一半呢!
那女孩也是不懂事,竟因此事拂袖而去,跟男人吹了!臨走時候還說你們家不夠誠意,壓根就沒把她當兒媳看,這樣的婆婆就算嫁過來也得跟着受氣,還不如早早吹了,彼此都別耽誤。
此事一出,男孩跟老母親鬧的更歡了,這不,連續半年多都沒回家了。母親疼兒子天經地義,半年來想兒子想的去了雙陽十來回,兒子就是避而不見,老母親一急之下病倒了。這一病就是三個月。
“那咋沒去瞧瞧呢?有病總不能就這麼在家挺着吧?”
這種事每一天在全國各地都有上演,子不孝母之過,從小寵壞了,也不能怪別人。馬程峰又不忍見女孩悲傷過度並沒有責備她,只好岔開話題問道。
女孩卻說,沒了,錢沒了!借來的錢和我孃的存摺都丟了!我娘非說是我偷的,可我沒有啊!自從幾個月前我娘因爲哥哥結婚的事病倒後我就輟學了,我要是有錢不早就交學費了嗎?
女孩又哭了起來,哭的傷心欲絕,絕不是裝出來的。
老太太本就身體不好,兒子的婚事,再加上家中的錢不翼而飛,一股火氣上身,病上加病,山裡的赤腳郎中開的藥方子也不對,這不,前天老母親徹底撒手人寰。這含辛茹苦的老母親走後,他兒子還真回來了,可卻不是來給母親辦喪的,而是來翻找家裡的存摺的,可家裡都被他翻了個底兒朝天,愣是沒找着,他就懷疑是妹妹動了手腳,一氣之下打了妹妹然後揚長而去。竟沒有給老母親守靈!
馬程峰牙關咬的疙瘩瘩直響,他這輩子最看不得人不孝。想想自己的奶奶,如果當初家裡有錢,可能奶奶也不會走的那麼早,如果能回頭,馬程峰肯定不念書,把那些錢省下來都給奶奶買好吃的。
“魂魄不歸堂,定然是你家中有辟邪之物擋門。”馬程峰想都不想說道。
這都是當初黃扎紙的行話,倒也不是信口雌黃,人死後地魂寄存與體內,一直到七天回魂夜的時候纔會出竅,看看自己的親人兒女,在家中喝碗清水,然後再跟着鬼差走上黃泉路。老太太死後,魂魄立刻被逼出家宅,必然是有東西把她趕出去了。馬程峰越想越氣,指着她鼻子大罵說,世上竟然有你這麼不孝順的閨女,你哥不孝,你也不孝嗎?你母親死的冤,怨氣未散,你呀!就是吊死了都不足爲過。
馬程峰可憐那含辛茹苦的婦人,只好在這小院裡轉了好幾圈,每一個角落都找遍了恨不得把他家的瓦片都揭下來,可卻就是沒尋到有什麼鎮宅的辟邪之物。
回頭一瞅,卻見門外那可憐巴巴地婦人正張望着院子裡的女兒,但就是不敢靠近。
這時,雞鳴破曉,婦人的魂魄一轉身消失了,折騰了大半宿,還是尋不到蹤跡。馬程峰嘆了口氣,誰讓他沒有老瞎子那等手段呢,再者說他又不是慈善組織,自己閨女和兒子不孝,他能怎麼辦?隨意又安慰了女孩幾句就轉身回去了。
酒懵子馬老歪鼾聲大作,一個人昨晚上喝光了兩瓶酒,醉的都沒人形了。馬程峰買了點柴米油鹽,給大夥做了早餐。
“看來咱還真不能指望他。一會兒咱們分開去附近幾個屯子裡打聽打聽吧。”吃過了早飯,馬程峰對兩個姑娘說道。
雙陽奢嶺這片土地肥沃,有山有水,自古就是善於耕種之處,屯子裡邊一戶挨着一戶。到了白天,女人和孩子們都出來走動。馬程峰不好明着問,這踩盤子也有踩盤子的規矩,早些年間江湖盜匪如果不會踩盤子,那肯定沒人瞧得起。
他自稱是個學生,聽聞奢嶺這片有個老藝人,會口技,所以想拜師學藝。可打聽了一上午,問的口乾舌燥,老鄉們卻連連擺手,說他們這兒祖輩都是種地的農民,哪有什麼民間藝人呀?讓他上省城寬城子打聽去。
中午回到馬老歪家,兩個女孩也是一無所獲,一上午三人已經走遍了附近的五個屯子,別說會學雞鳴的民間藝人了,就連個打把勢賣藝的也沒有,不過,會唱二人轉的倒是有幾個。
“嘿嘿……你們幾個就別折騰了,還得我這老馬出山呀!都在家等着吧,我今兒晚上不一定回來了。記住了,晚上不許出去聽見沒有!”醒酒的馬老歪囑咐他們說,然後夾着一瓶子酒,一邊喝一邊就朝外邊走了出去。走一步三晃盪,怎麼看跟劉麻子那種江湖人也絲毫不沾邊。
鎮子外邊有個大集,方圓上百里內的百姓日常用品都在集上購買,鄉下大集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馬程峰他們下午無事就在集上看熱鬧。集上幹啥的都有,都那年月了,竟然還有打把勢賣藝的。當然,這麼大的集市,賊道之輩也不能少了,眼看着兩個賊眉鼠眼的小混混穿梭在人羣之中東張西望。
盜門之中規矩頗多,由上到下管理手下數十萬盜衆,老爺子管的也是井井有條,當賊的,肯定不能說你不許偷東西,不偷東西人家拿啥吃飯?賊道也是門手藝。俗話說大盜竊國,小盜竊鉤。從古至今,盜者已成爲一門職業了。馬程峰看在眼裡也不好阻止,只要對方不惹到他頭上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三人從興安嶺回來也沒倒出空回趟熱河,衣服雖然小曼都給洗乾淨了,但卻也是破了好幾個窟窿。馬程峰只好給大夥又置辦了兩身新行頭,尤其是胡小狸,這裡是鄉下,穿的那麼暴露太炸眼了。
“哎呀,太熱了,人家不要穿這麼長的……好醜哦!”胡小狸噘着嘴穿着一條牛仔褲跟馬程峰理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