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可只有一條啊,不是老瞎子小氣,若是爲了董家,爲了少主子,爲了馬程峰這小兔崽子,別說幾年陽壽,就算是自己這條賤命又有何妨?只是喬遷這奸商無利不起早,就算自己誠心實意的幫他,他也不會領情。
馬程峰給他點着老旱菸,爺倆坐在銅像腦袋頂上推心置腹。“咱們時間不多,如果明天佟四喜到了,恐怕咱就沒機會了。你給我句實話,昨晚你施盜命**後,現在還有多少年陽壽?”
“還有八年……點天火需要至少消耗六年陽壽,怎麼?你小子這是要準備給我賣壽材呀?哼哼……看不出,你還挺有孝心,也不枉老夫與你師徒一場了。”
馬程峰說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八年陽壽還是留着吧。再說我是窮鬼,你若不想睡薄皮棺材還是好好活着吧。我年紀輕輕的,六年陽壽對我而言不是啥大事,用我的陽壽點天火吧。
老瞎子一聽,心中雖有些感動,真是沒白疼這小子。可誰的命不是命啊?馬二爺把孫子交給了自己,自己卻要燒程峰的陽壽?有這麼做師傅的嗎?他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一百個不同意。
馬程峰說你也不用感動,我這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董家,爲了咱關東江湖,要不然我就不來,既然我馬程峰接下了這買賣,就得把錢賺到手。
“再者說了,你可以偷命,我爲什麼不能偷?大不了明年我再偷回來嘛,除非我馬程峰明年就死!”
“嗯……”老瞎子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也有些動搖了。馬程峰的話倒是有道理,不過,盜命**不是隨便用的,向他們這些老傢伙一輩子做的惡事還少嗎?就算盜命觸犯了天條,也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馬程峰小小年紀前途無量,該教他這門禁術嗎?
“你這老頭咋跟個娘們似的呢?麻利的,別磨嘰,我的陽壽我都不心疼呢。我可告訴你,我馬程峰的陽壽事小,要是無雙死在秦嶺裡邊那咱倆都難責起疚,你可想清楚了。”
老瞎子雙眉皺了下,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也就只有如此了,小子,路是你自己選的,日後可別怪老夫呀!”
人一旦走上了江湖這條路,那就是整日過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誰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得掛了。江湖人做江湖生意,又有哪個生意是沒有風險的呢?別說馬程峰了,就算是老瞎子這樣的神算子,可能也有仇家,指不定哪天仇家找上門來一刀捅死你。所以呀,壽命對誰都值錢,可就是對江湖人沒什麼概念。
馬程峰說我自己的陽壽我都沒說像你這麼小氣呢,你還是趕緊的吧。
老瞎子讓馬程峰坐在那道血符前,伸手大手先是摸了摸馬程峰的腦門,有伸手摸了摸馬程峰的胸口。
“尼瑪……老玻璃你又來這招,滾蛋!”
“哼哼……你小子也知道心跳加速啊?有本事別怕呀?好了,屏住呼吸,控制好自己的心跳,別緊張,馬上就好。”老瞎子越這麼說馬程峰心裡就越覺得慎得慌,這怎麼就跟絕症患者上了手術檯了似的呢?
馬程峰深吸一口氣,這種勾當,擱誰誰不緊張啊?總算是平復了心跳,只看老瞎子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張黃紙,那黃紙跟他尋常時候畫符的郴州黃紙不同,竟然是白色的,那白的都一點雜色沒有。
“額……那個……是不是不疼啊?你最好給我打個麻藥什麼的。”馬程峰有點後怕了。
“哼哼,少來這套,你要害怕就閉上眼睛馬上就好。”老瞎子衝他笑了笑。畢竟是個半大孩子,還真指望他天不怕地不怕?
馬程峰是真有點害怕了,雖然閉上了眼睛,不免心中又有些好奇,啥叫天火呢?以前只聽說過燒小鬼的三昧真火,相傳太上老君丹爐裡的就是三昧真火。他眼皮眯成一條縫子好奇地看着老瞎子的一舉一動。
老瞎子把那張白色符咒平放在手心上,拉過馬程峰的右手,迅速用自己的指尖輕輕戳了下馬程峰,這老傢伙哪都好,就是不注意個人衛生問題,指甲長的就跟大糉子似的。他用指甲輕輕戳了下馬程峰右手食指的指尖,用的力氣不大,馬程峰就覺得自己的指尖好似被蚊子咬了一口差不多。
剛剛有了幾分痛感,老瞎子已經抓着他的手在那白色符咒上迅速寫下了一串古怪的咒語。
也不知道他嘴裡輕聲叨咕了句什麼玩應,就聽呼啦一聲,馬程峰手掌上平放的那張白色咒符竟然自己燃了起來,嚇得馬程峰趕緊就想把火苗摔下去,可那火苗好像一點灼燒感都沒有,手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知覺。
“山川內混形,今來試道者。護法現雷霆,所戮無親鬼,更退大魔軍。九天風火至!破!”隨着老瞎子最後一聲大喝,馬程峰手掌上自燃而起的那團火焰轟地下竄起兩米多高來,大火熊熊,真的就好似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翻了一樣。
馬程峰大駭,趕緊甩了甩右手,右手上的那團烈焰順勢就掉在了腳下那血符上。
別看着圖案烈焰在他手掌上沒有什麼溫度,可到了血符上竟然瞬間就把那冰龍玉化的鮮血給融化了,鮮血重新變成液態,一滴滴慢慢順着雍王銅像的頭頂流到了他臉上,然後遇到陰風后又重新凝固。
遠遠看去,就好似是雍王章邯眼中流出了血淚一般猙獰可怖。
馬程峰睜開眼睛,驚愕地看着眼前那團大火慢慢漸弱。原來這就是天火,天火只燒那些陰氣重的東西,不會傷到活人。那自己的陽壽呢?自己已經使用陽壽做燃料了嗎?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呢?看來老天爺待自己不薄呀!
他正竊竊自喜之時,眼前的天火也逐漸熄滅了,就在天火最後一道火苗熄滅之時,突然馬程峰就覺得腦袋裡邊嗡地一聲,好似有個什麼東西正在腦袋裡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