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多慮,若真想,也不必等到今日。張仲庭畢竟是忠臣,母后不必考慮太多。”
聽龍瑾蘭如此說來,瑾妃也便放心。宮廷裡她生存了幾十年,勾心鬥角的事情見多了,如今並不想管,只是朝堂上的事情鬧到後宮裡,她也不得不出手。
“哀家聽她的意思,似乎倒不像是要維護着張仲庭。”瑾妃搖了搖頭,手指按在太陽穴上。龍瑾蘭便起身,到她身側,爲她按壓穴位。
張妃故意來這兒想討好他和太后,照表面看來,確實是想和張仲庭劃清界限。
不過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張妃的表現有些太過明顯,似乎平靜的湖水下正隱藏着巨大的石塊。他想起子冉那會兒說的五間,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派上用場了。她可真是他的寶貝,那麼一句話而已,便令他豁然開朗了。
“麟兒。”
“母后。”
“你有兩天沒去過承乾宮了吧。”
又來了,龍瑾蘭頭疼的就是母后喜歡問這件事。賢妃的地位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同她的哥哥嫂嫂七大姑八大姨得他都給了封位,繼續下去,滿朝都要是慄家的人。即使如此,母后還是幾乎日日提醒他去看賢妃。
“兒臣昨日纔剛剛去過。”
龍瑾蘭平靜無波得提醒太后:“一會兒陪着母后用過午膳,再去看看她罷。聽夏言說,昨兒她似乎吃了什麼不舒服的東西。”
如此太后便滿意了,拉過龍瑾蘭:“哀家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慄家對咱們有恩
,更別忘了當年可兒爲你受得那些苦。昨兒那樣的日子,你再怎麼忙,也不該把她一個人丟在承乾宮,你忘了,她最怕黑。”
龍瑾蘭確實忘記了,慄貴嬪怕黑,而昨天夜裡,恰恰是她被原皇后死死按在水裡,幾乎窒息死亡的那天。幸好雲翳也就是那會兒的彩蝶在一側說話勸住了皇后。那件事在賢妃心裡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兒臣知道,是一時忙得忘記了。”
太后點點頭,命人上午膳,扶着龍瑾蘭站起來:“你該給她找點事做做,這女人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說着已經走出寢室往餐廳去:“又是春季了,你登基已經四年,算上三年一次選秀,也已經晚了好幾年,哀家想着,你是不是該預備着這件事。”
選秀。
龍瑾蘭並未直接回答。反笑道:“這些事,倒是隻有佩兒能考慮到。”
太后點點頭:“她家世不同。”彷彿又擔心什麼似的:“可兒也做的夠好了,畢竟她與你情深意重,不似旁人那般。”龍瑾蘭只安頓着太后坐好:“母后多慮,可兒也十分賢惠,兒臣心裡記得。”
午膳後龍瑾蘭從御花園繞道去承乾宮。他仍舊並不着急,而是在路上慢慢回味着今日上午的事情。這會兒,他可真希望子冉在身邊,那是種單純的感覺,並不意味着子冉對他能有實際的作用。
選秀這件事,和張妃在母后宮裡絕非毫無干系。恐怕張妃是想通過母后,獲得選秀的資格。北涼選秀,必有太后、皇后和皇貴妃在場。他暫時沒有
皇后,那麼除賢妃外,張妃是後宮唯一有資格參與的人。只是張仲庭如今受到限制,她恐怕也擔憂喪失如此好拉攏新秀的機會。
母后應該便是這樣想的。但若如此簡單,恐怕就不是後宮了。龍瑾蘭希望子冉在身邊,他現在心緒有些紊亂。尤其是母后說的那件事,龍瑾蘭緩慢的腳步中聽到遠遠的有女子的笑聲,不禁擡頭看過去。
春夏相交的陽光下鬱鬱蔥蔥的樹木裡,身着羅裙的兩名女子正在嬉笑着,後面推着的那個倒並不出色,前面蕩着鞦韆的,卻堪稱國色天香了。這宮裡何時出了如此女子?龍瑾蘭背手站定,笑意不禁濃烈了幾分。
“夏公公,勞煩你親自送過去吧。”
子冉手裡託着個小小的食盒,小心翼翼得放在夏言手裡,他冷淡的一笑:“那是咱們做奴才的本分。”嗆得子冉頓時有些尷尬。
兩三天裡她和龍瑾蘭的事情,只有夏言最清楚,他原就不喜歡她,只怕現下心裡正厭惡她勾引龍瑾蘭呢!而偏偏送東西這事兒,往常誰也不敢用他,今日龍瑾蘭竟是親自指派他去跑一趟,無緣無故的身份被降低,換了誰也不高興。
本以爲夏言就要走了,子冉說了句:“多謝公公。”轉身回去,卻聽得夏言在她身後道:“這東西是要送給張妃娘娘。”
子冉站着微微一愣,脣角不自覺泛起抹苦笑,一言不發的低頭繼續忙碌。她本來就是奴婢,給哪位主子做點心都是應該的,沒人說過她只給龍瑾蘭做來吃,也沒人說過只吃她做的糕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