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便不再言語,揮了揮手讓阮芸帶着東西先退下去到側面茶堂裡。子冉也跟着進來,聽趙德正氣結的教訓她:“該死這手短的毛病,怎麼就沒人教教,連她的你也敢要!”
子冉已經打開門要進來,趙德便揮手讓阮芸出去。在門口遇到,阮芸看子冉,眼裡已有了深深的怨憤。
她無奈關好門,看眼那東西:“公公只管放着,等太后去了佛堂,我們再暗暗放進去。橫豎是佛經,又不在佛堂裡,太后若看到問起來在解釋也不遲。”
“正是這麼想着。”
趙德嘆氣坐下:“這芸兒竟是個不爭氣的東西!”
子冉也不辯駁,泡了茶給趙德,問他:“那糕點的味道,公公覺得可好?”
趙德放了茶盞笑道:“可口的很。”
半響,又嘆道:“雜家伺候太后二十年了,來來往往也不少人,沒想到老了老了,身邊兒卻有了個知心知肺的人兒。芸兒但凡有你一半,雜家也放心了。子冉吶,不是雜家不把你放心上,實在是看出來了,你心高,不是久居人下的奴才。這些話,雜家早想說了!”
見子冉並不做回答,趙德也只端着茶碗兒笑:“雜家知道,你心裡定納悶,你從未想過這些呀?可宮裡頭人人都看得出來,你行事與旁人不同,連陛下待你也不同。你跟太后也有段日子了,以後如何,自己要掂量。”
子冉不料他竟然對自己說
這些,出神的回味着,還是魚兒掀簾子進來,纔打斷了他們。
“這可都欺負我一個呢!”說着扔下茶碗兒:“吃吃喝喝的,一盤子糕點都下去了,我是說也不行,不說也不行。好不容易想到有個消食的茶,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忙活,你卻清閒的很!”
趙德便笑:“子冉,你這啞病,雜家一定得給你治好!”
子冉不解,魚兒卻明白了,冷笑道:“趙公公只盼着給我找個拌嘴的對手,他說不過我呢!”
三人笑了一回,趙德自去忙了,子冉備茶,魚兒便問:“他都跟你說什麼?”
她泡好打了個手勢:“也沒什麼,不過是老人家的告誡罷了。”茶煮好,她端着急急走了。
魚兒嘆了口氣。他們說話聲音雖不高,恍恍惚惚她倒也聽明白了。想自己,她對着水影照了照,只好哀嘆:“魚兒啊,你若是有她那半分的容顏,恐怕也能想想了吧!”
只好似,子冉渾然不覺,此次連同陛下都爲她手下留情,其中雖有給太后面子的意思,又何嘗不讓太后窩心?有了瑾妃的例子,太后最恨的就是獨寵的女子,所以陛下身邊,只要得寵隆盛的,都不得好死。
她真不知道該替子冉擔憂還是該羨慕她。
劉常在尚有父親在朝爲官,有家族可依靠,卻已經落得這般境地。她什麼都沒有,只憑着聖眷,如何能長久?倒不如一直做個奴才,好歹換的
一世平安。
待太后夜裡去了佛堂裡唸經,子冉便將那幾本經書放在閣子裡。
太后尚佛,約莫她做皇后的第二年,太祖皇帝就在文心宮請高僧爲她建了佛堂,還特地弄了個藏經閣存放經文所用,正設在太后所住的長信殿左側。
每年暑熱時節,太后必來文心宮,在此地一天中,唯有午睡起來的時候纔在長信殿裡歪上一兩個時辰,其餘竟都在佛堂了。子冉時常私下想,或者太后在佛堂不只是唸經,也是緬懷故人。
只不知,她想起的是好是壞。
太后是太祖皇帝做太子時候的原配太子妃,太祖皇帝登基,封了皇后,想來也曾是舉案齊眉,夫妻恩愛。往後如同所有皇室,三年一選秀,宮中女子漸漸多了,尤其是天啓十三年,瑾妃進宮,那風華絕代的女子輕易得便得到了太祖皇帝的全部恩寵,從此之後,六宮無顏色,連她的兒子也成了太子。所謂皇后,已只剩個空架子。
大抵故事就是如此了罷。
子冉只能通過前朝史料和宮中老人兒尋找到故事的蛛絲馬跡。她合上書,想象着瑾妃的容顏,卻依稀的是龍瑾蘭站在她面前,狹長的鳳眸靜若無波,深邃幽長。他該是繼承了瑾妃最美的眼睛,因爲子冉相信,那樣一雙眼睛是世人無法忽略的。
傳瑾妃擅琴、喜書畫、通詩詞,通韃靼、高麗及桂雲地區的蠻語,是天下難得的美又才高的奇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