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逃犯,竟然還能遭遇這種事。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只能認命了,也許是註定要丟了命。具體怎麼丟了命,不是靠我自己逃就能逃得掉的。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陰運難違”吧。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周冬問刀龍道。
周冬竟然還是一臉的淡定,冷靜的樣子。他似乎永遠都不知道緊張跟慌張。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長成這樣的性格的,也許真正的逃犯,心理素質就是這麼好吧,不然也不會在警方的眼皮底子下還能逃竄這麼多年,而且還賺了這麼多錢。
周冬這麼有錢,一定不想死吧。船上的人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命纔對。他們都是社會階層比較高的人,越是這樣的人越對自己的命珍惜。他們都覺得自己還沒享受夠呢。
只有我是個窮屌絲。在這個世界上混了這麼久,還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我心裡痛苦無比。
“我沒有辦法,沒有方案,只能先開開看了,試試往前走能不能離開這片海域吧。因爲所有指方向的東西都失靈了,只能憑感覺瞎開了。”刀龍說道。聲音有些悲涼。我聽的也是心裡一涼。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話好說了,刀龍又問道:“你們難道還要找人嗎?”
“現在還剩下哪裡沒找呢?”周冬問道。沒想到他還有心思找胡教授,刀龍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後面是餐廳,樓下是倉庫,要看的話,儘管去吧。”刀龍說道。
說實話,我們此時是一點心思都沒有了,要去看也是做作樣子,我心裡已經相信,刀龍跟這個胡教授應該不是一夥的了,那麼真相很顯然了,胡教授確實是掉進了海里了。
此刻我也沒有力氣去勸說周冬了,但是我覺得不跟着去也不太合適,就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周冬走,候德寶崩潰地說:“你們還有心思找,找到找不到有什麼意義啊?反正大家都已經被困在這裡了!還是想辦法怎麼逃出去吧!”
“你不怕還沒逃出去,自己先被人給謀害了嗎?”周冬淡淡地問道。
候德寶不說話了,刀龍看着周冬,似乎越來越覺得周冬可笑了,他嘿嘿地笑了起來。
候德寶看了看刀龍,最後還是決定站起來,跟我們繼續去找這個在我眼裡已經掉進海底餵魚了的胡教授。我們進了船員們的餐廳。
餐廳裡亂七八糟,還有各種沒收的餐具,很小的地方,沒有人在這裡。我奇怪平時都是誰給他們做飯的。
我們又從樓梯下到了底層,倉庫的大門上掛着鎖,我說:“門鎖了,咱們回去吧。”
周冬過去碰了一下,門鎖是掛在上面的。一動就開了。這下沒借口了,只好幫周冬一起拉開倉庫大門,倉庫門一動,灰塵起了一片,頓時霧濛濛的。
我被嗆得直咳嗽,這倉庫究竟有多久沒被人用過了。倉庫裡黑乎乎的,候德寶跟周冬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我不得不跟着其中的一個人。我自然選擇了候德寶。
我跟着候德寶走在右邊,周冬走在左邊,我們各自搜尋着,我們不得不捂着口鼻,這個地方髒得真是讓人生無可戀。我心想,就這樣的地方,絕對呆不住人的。胡教授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藏在這裡。
但我也懶得跟周冬廢話了,就這麼隨便看看,趕緊回到船艙得了。
就在這時候,我們意外地發現了角落裡,傳來了一聲響動。
我們本以爲是周冬發出的動靜,但是回頭一看,周冬也在豎耳傾聽。我的神經一下就繃緊了。
貨艙裡面真的有人?!
我跟候德寶都保持了充分的靜止。大家甚至連呼吸都繃緊了,靜靜聽着。我甚至已經在構思遇到胡教授以後,該怎麼問問題,胡教授會用怎樣的藉口矇騙我們呢?
窸窸窣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時間更長了一些,而且我們這次聽清楚了,不是從周冬那邊傳過來的!而是從倉庫的……
那聲音靜止了。我們一時沒有判斷清楚來源。周冬指了指倉庫深處。
我們一點一點往裡面走近了,我感覺有些緊張的上不來氣,呼吸在這一刻似乎都忘記了,我想,如果胡教授真的在裡面的話,那麼說明刀龍,還有這些船員,他們真的都是一夥的人了!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門口,我緊張地想,如果這樣的情況下,會不會那五個人突然一起就下來了,然後拿着刀,面無表情的圍住了我們……
門口透着光亮,沒有人在外面,周冬的手電筒跟候德寶的手電筒在倉庫裡不停地轉悠着,兩道光柱不時地在某處彙集在一起。
“咯咯咯……”竟然是笑聲!
那聲音就在倉庫的角落裡,倉庫最左邊的盡頭處!
我嚇呆了,頓時感覺自己的腿都軟了。
候德寶也抖了一下,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手電筒的光抖動了一下。我看着他們兩個人,我這時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周冬從口袋裡慢慢掏出了一柄螺絲刀,朝那個角落靠近着。當我看到他手裡的這個東西的時候頓時明白了,其實武器不武器的根本沒那麼重要,任何東西都可以變成武器,是我把匕首看得太重了。
周冬朝角落裡靠近着,然後那柄螺絲刀慢慢地藏在了身後,他跟候德寶的手電筒的光芒彙集在了那個角落裡,角落裡堆積着一些箱子,跟紙板。那後面不知道會藏着什麼。
周冬把手機遞給了我,我馬上會意,幫他舉着手電筒,照着那邊,周冬靜靜地走過去,然後搬開了一個箱子,又搬開了一個箱子,最後,終於掀開了那個紙板--
地上放着一個籃子,那籃子裡,躺着一個大概一兩歲大的小孩子。
我心中想了一千種可能,其中八百種是關於胡教授的,另外兩百種是關於各種鬼神靈怪的,但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裡放着的,竟然會是一個小嬰兒。
難道是胡教授變成了一個嬰兒,從而達到瞞騙我們的目的?
我們三個人都徹底愣住了。連周冬都愣住了。
這個嬰兒爲什麼會在這裡呆着?他是怎麼到這裡來的?誰放在這裡的?他被放在這裡多久了?
這些問題相信除了我之外,他們兩個人也在思索着。
“我們該怎麼處理?”候德寶看着我們,問道。
“這一定是某個船員放在這裡的吧,或者是刀龍放在這裡的。”我看着那個嬰兒,思索着說道。
“這不可能吧。就算真的是棄嬰,那也應該丟進海里面啊,放在倉庫裡算是怎麼回事?”候德寶疑問道。
我也沒法回答他的問題。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小孩子不會來自旅行團的任何一個成員。因爲我們要想到這個倉庫,除非從船體側面上的大門進來,或者從船員的駕駛室進來,但是這個門顯然是鎖着的。
那麼唯一的可能,也只有來自船員們了。
“我們要拿它怎麼辦?”候德寶繼續問這問題。
周冬突然說:“我們回去。”
我愣了一下:“你是說,不管這個小孩了?”
周冬反問我道:“你準備怎麼管?你要把他帶走然後養着嗎?你養得活自己嗎?”
他的話讓我產生了強烈的反感,我一狠心,走過去提起了那個籃子。
候德寶驚呆了,他衝我喊道:“孫波,你要帶這麼個孩子上哪兒去?”
我狠狠地說道:“這好好的一個小孩,你把他丟棄在這裡,灰濛濛的,你覺得他能活幾天?”
候德寶愣了愣,說:“不一定啊,說不定有船員會負責喂他的……”
我搖了搖頭,我說:“無論如何不能把他放在這麼髒的環境裡面了,這裡連我們都站不久,別說這麼個新生的嬰兒了,你們真是夠狠心的,我反正做不到把他丟在這裡。”
“不是。孫波,你確定嗎……”候德寶又問道。
我沒有回答他了。而是果斷地提着那個裝嬰兒的籃子朝門外走去。
周冬走過來,攔住了我。
“你攔着我是什麼意思?”我沒好氣地問他。
我相信,如果周冬真的要攔下來我,我肯定抵抗不了的。但是我就是不想聽他的話。他憑什麼對我指揮來指揮去的!
“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在這裡隨便亂撿東西,可能會招來禍患的。你並不知道自己撿到的是什麼,最後你很可能會引火燒身。”周冬對我說道。
我冷笑一聲,這樣的話在安陽我就已經聽夠了,我說道:“行了,戴大哥,謝謝你的提醒了。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麼,就不勞您費心了。”
周冬點了點頭,說:“好。我該提醒的都提醒了,你怎麼選是你的事情了。”
周冬讓開了路,這次的他出奇的通情達理,我不禁有些驚訝。他這樣一弄,我反而有些擔心我自己的決定了。但是我此刻也不可能再把小孩放回去了,我咬咬牙,拎着嬰兒籃子就往外走了。他們兩個人走在我後面。我們就這麼出了倉庫,到了二樓的駕駛室。
駕駛室裡面,刀龍他們還在調試着電臺,企圖跟外界聯繫上。看到我們上來了,本來沒太在意,但是緊接着看到我手裡的籃子以後,就愣住了。
“你拿的……那是什麼東西?”刀龍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還想問你呢!”我說道,“你們的倉庫裡面,爲什麼會有一個嬰兒?”
“什麼?!”刀龍驚呆了,衝過來一看,他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我仔細觀察他到底是不是裝的,但是我感覺不像。我自己的判斷也並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