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敲開了刀龍的門,刀龍剛要出來,他看着我們一行人,說道:“怎麼回事?又怎麼了?我這就準備去做飯了。”
我這才意識到又快到了午飯的時間了。房可欣說道:“你的船員沒有跟你通報說看到前面的島上有個人嗎?”
刀龍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他表情有些陰冷,說:“是跟我通報了,怎麼了?”
“那你怎麼不下令停船呢?你竟然還不讓他們把人給救上來?”房可欣驚訝地問道。
“救人?怎麼回事?那個人你認識?是你親戚朋友?還是什麼?”刀龍揚眉問道。
“不是親戚也不是朋友!”房可欣似乎徹底被到龍的無賴勁兒給打敗了,她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怎麼這麼冷漠啊?”
“在海上,這種事情多了,每個船有每個船的規矩,在我的船上,怎麼開由我決定,你們只是乘客而已。最好不要管太多閒事。”刀龍懶散地說道。
大家似乎都已經接受了刀龍這種不作爲的習慣了,但是孟小紅還據理力爭地說道:“喂,我們可是包下你這艘船的。”
“我們現在已經在絕境了你明不明白?!”刀龍終於爆發了,他發火的樣子十分兇狠,“我實話告訴你吧,就這個島,我們已經經過了這是第三回了!你還想着救別人!我們現在往前開都是盲目的在開你懂不懂?”
大家聽了都吃驚了,霞姐有些害怕地問道:“你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假的?我們已經經過這個島三次了?”
“那你們還往前瞎開個什麼勁兒啊?”候德寶也開口了。
“我並不是往前瞎開,”刀龍嘆了口氣,“我們要嘗試從這個島的各個方向走,第一次經過的時候我們是往前開,第二次經過的時候我們是往這個島的左邊開,現在我們打算直接往右邊開試試。”
等於說是以這個島爲座標點,然後往它的各個方向行駛,做嘗試,看來這個刀龍也不是無所作爲,大家聽了以後都在思考着,我低聲說道:“我們如果救下來這個人的話,也許能從這個人口中知道一些信息,比如他們的船是怎麼開的,他們的船是否也是按照這個路線,多一些參照的話,或許能更有辦法離開這裡,說不定,他們的船並沒有迷路也說不定。”
刀龍一聽我的話,眯縫着眼睛看着我,似乎陷入了思考,他還有些猶豫,我趕緊又說道:“如果再不停下來,可能就走遠了。”
刀龍聽了這話,不再猶豫了,而是轉身向駕駛室快步走了過去。
我鬆了口氣,孟小紅過來抱了抱我,說道:“你救了一個人。”
“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救了人家呢,”我嘆了口氣說道,“也許,只是拖延了一些時間罷了。”
聽了這話,大家都有點絕望。
我後悔自己太心直口快了。
我們又跑到了甲板上面,那個島已經落到我們身後很遠了,這時候,我們的船慢慢地掉了個頭,朝着那個島開了過去,不到兩分鐘,就又進入了那個人的視野裡面。他似乎本來已經絕望了,躺在大石頭上看着天空,一看到我們的船又回來了,整個人馬上就坐直了,然後衝我們又揮手有蹦又跳的,船慢慢的開到了大石頭附近,然後停了下來。
刀龍上到了甲板上,手裡拿着一卷粗壯的麻繩,他走到船邊,把繩子的一頭系在欄杆上,然後另一頭扔了下去,那個人趕緊跑了過來。
這時候我看清楚了,大石頭上面,是個穿迷彩服的男人,飽經風霜的一張臉,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皮膚什麼的已經被曬傷了,看起來很瘮得慌,一塊一塊的紅紅的皮。嘴脣乾裂,刀龍繫好繩子以後,拽了拽,然後把一頭拉在手上,又招呼我們道:“過來一起拉着。”
我跟候德寶趕緊抓住了繩子,然後刀龍對那個人喊道:“上吧。”
那個人如獲大赦一般,趕緊衝過去抓住繩子,使勁往上爬着,我們一邊死死地拽住繩子,不一會兒,那個人就爬了上來。刀龍抓着他的胳膊,他翻身跨過了欄杆。孟小紅趕緊擡過來一個塑料椅子,那個人癱也似的躺在了那個椅子上。
我看着他這幅慘樣子,不由得心生懼怕。這也太落魄了。在海上流浪的日子就是這樣的嗎。
他穿着破舊的衣服,喘着氣說道:“好久沒坐過椅子了……”
聽了這話,我不禁覺得好笑。霞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姓林,我叫林正南……你們有吃的嗎?”他奄奄一息地說道。
“行行行,你等着,我給你拿點的。”霞姐慌忙說道。然後她下了甲板。
“刀哥,走吧,我們要不趕緊開飯吧。”何爽催促道。
刀龍看了看她,並不爲所動,而是看着那個林正南,他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
林正南眯着眼睛,疲憊地看着刀龍。刀龍就這麼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才說道:“走吧。”
於是我們就半攙扶着這個新朋友下了甲板,直奔餐廳去了。
董一韶說:“其實告訴你們吧,我開的飯店啊,其實是海鮮飯店,我對做魚可有一套了,就算到時候大家沒什麼可吃的了,起碼我們可以打魚撈魚吃,怎麼也不至於扛不過去。絕對能堅持到得到救援的那一天的。”
我聽了覺得挺有道理,但是候德寶笑了,說道:“吃的倒是有了,但是我們沒有淡水啊,淡水就是個很難解決的問題。我跟你說吧,其實很多被困在海上的人,最後都不是被餓死的,大部分啊,都是被渴死的!你看看那個傢伙就知道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壓低了聲音。他指的是剛上傳的林正南。此時林正南正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啃着霞姐給他的麪包。
我疑惑了,我問道:“不能喝海水嗎?蒸發一下鹽分啥的。”
“臥槽,我跟你說吧,那海水喝多了是會海水中毒的!而且蒸發鹽分,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啊?我們根本沒那個技術。至少在船上是沒有的,不光是技術,還有設備我們都不具備。”候德寶冷笑着說道。
在海上,被水包圍着,卻被渴死。越想越覺得恐怖。
“那照你這麼說,還就沒辦法了是不?”董一韶從牀上坐了起來,問道。
候德寶嘆了口氣,說道:“我是希望,我們能遇到個什麼資源豐富的島之類的,或許可以像魯濱遜那樣的生活吧。”
他說起了魯濱遜,這讓我心裡一動。沒錯,其實在這樣的大海上,還是有成功的生存下來的案例的。只是這裡的磁場都是亂的,這裡……能算是真的自然界嗎。
廚房裡面,霞姐也在跟刀龍幫着忙一起給大家做飯。這標誌着大家已經真的不再是旅行了。
現在大家是難友。被困在黃海上的一羣遇難的人。
這時候,周冬跟胡教授還有高守銀他們也來了,胡教授看起來已經沒什麼大事兒了,但是還是有些虛弱,頭上綁着繃帶,他們三個人一看到新成員,顯得十分稀罕。
我懷疑他們甚至不知道現在已經停船了。
於是孟小紅就把全部的事情都給他們講了,高守銀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屑,似乎顯得很討厭有多餘的人上船。胡教授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而周冬打量林正南的眼神就有些說不清的懷疑在裡面。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林正南啃完了麪包,喝了水,飯也做好了,霞姐給他盛了一份,這次中午的飯是西紅柿土豆牛腩飯,因爲只有我們十個人,而且只有一個廚師,所以並不是像那種大船一樣跟飯店似的,還可以自己挑選,在這裡,做啥吃啥。
我很擔心後廚的物資儲備還有多少。我沒敢問。
林正南狼吞虎嚥的吃着飯,大家都招呼他慢一點。他不時地被米飯嗆到喉嚨。
很快,大家吃完了這一餐飯,刀龍跟另一個船員過來給我們收了餐盤。這時候,林正南突然走到餐廳的正門處,然後衝着衆人跪了下來,磕了個頭說道:“謝謝各位兄弟姐妹!你們的救命之恩,我林正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行了行了,兄弟,趕緊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董一韶說道,趕緊走過去扶他。
大家顯然被他的這個舉動弄得有點措手不及,都沒說什麼,這時候他捂住了肚子,顯得非常痛苦,很顯然,這是他因爲餓了很久突然吃的這麼飽,結果剛纔那一跪又太劇烈,所以他肚子有點痛了。大家給他搬了個椅子,他慢慢坐了下來。像個孕婦。
這時候,刀龍洗洗了洗手過來了。
“說說吧,新來的。”他擦着手,走到林正南那張桌子前,坐下來,“你是怎麼跑到那個島上的?你的船是撞毀了,還是被人給扔下來了?”
林正南聽了他的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哭喪着臉說道:“我……是被船上的人給扔下來了。”
“那你可真夠悲催的。”董一韶插話道。
“嗯,是,我確實很悲催。”林正南嘆了口氣。
“你們是什麼船?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等一下,你不會是海盜吧!”霞姐咋咋呼呼地問道。
林正南苦笑了一下,說道:“怎麼可能呢大姐,哈哈,你想多了……”
“那你們到底是什麼船?你經歷了什麼啊?能跟我們講講嗎?”房可欣這時候一副記者範兒的樣子就露出來了,報紙主編,之前肯定也是做過記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