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廚 蕎麥卷 鳳初鳴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月色如水,靜靜灑在碧水山莊,葉乘風從酒宴上回到家,也不想驚動別人,如果讓水仙知道又是一通羅裡羅嗦的勸告,索性繞過水仙的院子,悄悄進了正屋,進門卻看見書房裡一抹昏黃的燈光,在漆黑的夜裡分外醒目,也分外溫暖。
葉乘風想笑,看吧,這幫懶骨頭不敲打不行,上回敲打之後,也知道勤謹些了,不象往日不等主子回來就自顧自睡了。爲了這內院爭風吃醋一團糟的事,水仙沒少給他嘮叨。那些下人沒有一個是省事的,姨太太們更是明爭暗鬥。內院管不好,葉乘風就埋怨水仙,因爲內宅是她管着的。水仙卻埋怨他,到現在不娶回個正室太太,她一個姨娘哪裡管得住這些下人,更何況那些妾室,當家主母不進門,她一個從丫頭爬上來的妾室憑什麼先做了惡人,把人得罪光了,她有什麼好處。
往常葉乘風在外面回來晚了,下人們都偷懶先睡了,現在居然在他書房裡亮着燈,想必是水仙終於不怕做惡人,狠狠地敲打那幫懶賊了。
葉乘風帶着一身酒氣進了屋,只見書架後站着一個人,正拿着本書細思,近前一看居然是家樂,正拿着一本書若有所思。
一邊思考着還一邊低聲自語:“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什麼意思呢?”
他這種認真專注的樣子最惹人憐愛,看他如此認真又困惑,葉乘風這幾天的鬱悶一掃而光,微笑解釋:“這是論語季氏篇裡的關於交友的一句話。就是說:同正直的人交朋友,同誠實的人交朋友,同見多識廣的人交朋友們,這是有益的。下一句是‘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便辟指阿諛奉承,善柔當面恭維,背後誹謗。便佞指的是花言巧語。你說說是什麼意思呢?”
家樂見他突然出現在身後,略吃了一驚,聽他發問,立即回答:“就是說,同阿諛奉承的人交朋友,同當面恭維,背後誹謗的人交朋友,同花言巧語的人交朋友,這是有害的。這個不難理解,可是好人壞人又不是寫在臉上,怎麼分得清呢?”
葉乘風見他能舉一反三,又有一股認真的勁,笑意更深。說:“有種人從不對你說‘不’,總是能體會你的心情稱讚你,這種人的原則就是讓你高興,以便從中得利。跟這種人交朋友可以讓你舒服愉快,可是久之會失去自省能力招致災禍。這就是‘友便辟’。還有一種人是兩面派,當着你的面和你好,你和他掏心窩子訴說秘密,背底裡他卻利用你的信任傳謠言會誹謗你。這就是‘友善柔’。還有一種人言過其實,只會耍嘴皮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實際上他什麼都不通。這就是‘友便佞’。這三種人到處都有,所以我們要細細分辨才能免受其害。”
“那麼怎麼分辨益友損友呢?”
“子曰:聽其言而觀其行。你不能只看他說了什麼,而是要細察他做了什麼,這樣就可以分辨了。比如……”葉乘風想爲他舉例,隨手把書一翻,翻到“見得思義”字樣,又說:“比如有的人滿口仁義道德,可是一見到利益就什麼都忘了,而有的人平時不說話,可是見到利益,首先想到的是義……”
葉乘風想起家樂和自己吵架,說話挺逆耳還有些尖刻,可是面對利益和好處,明知道討得主人歡心就可以得到好處,首先想到的卻是“義”,堅持信念,只做自己認爲應該做的事,不泯本心。
家樂又轉動黑寶石般的眼珠,想了想,又問:“那怎樣才能交到益友呢?”
葉乘風指指書上一行字“德不孤,必有鄰。”說:“你回去自己想想吧。”
看他又陷入沉思,葉乘風趁機捏了捏他的臉,笑說:“你又不考狀元,幹什麼把書讀得這麼深呢,略知一二就可以了。”
“嗯,我也不敢妄想考狀元……”我只要考個舉人中個進士就滿足了。這話家樂不敢說出口,被葉乘風逼得很近,幾乎鼻尖相對,溫熱的氣息噴到臉上還帶着酒香。
“你又喝酒了?”家樂皺起眉頭,睜大眼睛瞪他,“不是給你說了,你的病不能喝酒麼?想死呀?”
葉乘風看他生氣,立即心情大好,笑嬉嬉說:“都是一幫好朋友,人家勸酒,我不喝也不好。”
“這就是‘友便辟’,只顧討你喜歡,卻不顧你的身體勸你喝酒,只顧表達自己的熱情好客,一味勸酒,最討厭了。這哪裡算朋友?”
看他一臉氣憤和認真的樣子,葉乘風忍不住直笑。
“笑什麼笑?”家樂更生氣,“你這樣做是不對的,別人不顧你的身體,你自己也不顧嗎?我說的話你就是不聽。”
“你弄清楚再下結論好不?我沒喝酒,朋友勸酒時我儘量推了,推不掉的偷偷灑掉了,你聞到的是我衣服上潑灑的酒。”
“真的?”家樂不相信。
“不信你聞聞。”葉乘風把頭湊過去,張開嘴朝他的鼻尖呵氣,家樂略踮起腳湊過去聞,他的嘴裡真的沒有酒味,難道這個酒色之徒真的是狗改了吃那啥,怎麼可能?
家樂又湊近些,直直湊到他的嘴上細細的聞,葉乘風見他送上門來,哪裡還客氣,直接把脣按到他的脣上,又伸出舌頭追逐着慌亂逃跑的小舌。想不到他的味道是如此的美味,比他做的那些菜好千萬倍,好在清甜,好在青澀,好在與衆不同。
家樂頭一回被人吻,慌亂地直想後退,可是背靠書架根本不容他躲避,直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天旋地轉,連骨頭都酥了,最後居然無意地迎合着。
葉乘風狠狠掠奪着,直到他身子軟趴趴靠在他身上才放過他。臉上帶着邪邪的笑意看着他:“這麼晚了你跑到我的書房來,是不是在等我啊?我知道你很想我撫慰你,我就勉爲其難一下……”
說着,一雙手摟向他的腰,家樂被他一摸,忽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猛地把他推開,撒腿就跑。邊跑邊喊:“桌上給你留了宵夜。”
葉乘風冷不妨被他推了個跟頭,納悶地看着他象見了鬼似的跑掉。不禁拿面鏡子照照,左照右照,鏡子裡的人仍然英俊瀟灑,爲什麼那個人這樣害怕?難道他的魅力碰上這個冤家就這樣蕩然無存嗎?
葉乘風對着鏡子無比鬱悶。
轉頭看向那個先前沒有注意的食盒,打開來一看,溫盅裡溫着粥,白粥和着綠色的菜葉,紅的肉丁,褐色的皮蛋和金黃色的海米,襯着米粒的雪白底色,真象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吃下去清香爽口,再配上佐粥的甜酸鮮脆的白蘿蔔真是吃着舒服。
還有一盤是蕎麥卷,聽說蕎麥是平民在青黃不接時吃的東西,助消化,還對消渴症有好處,只是不容易做的可口,所以富人家很少吃。
葉乘風嚐了一口,蕎麥皮是用蕎麥和糯米粉調和在一起包的,裡面包着白蘿蔔、水芹菜、香菇和綠豆芽,內容豐富,就是沒有一點肉,可是很好吃,每咬一口都帶着山野的清香,再醮上小碟裡的醬油更是是回味無窮。只是這醬油很特別,帶着一股隱隱約約的清甜,絕對不是市上售賣的醬油,不知道怎麼弄的。
雖然沒有肉,葉乘風卻吃得極滿意,酒席上來往勸酒,脂香粉膩,大席上的菜油光發亮,味厚甘美,店家爲賺錢,儘量使大油,多用昂貴的材料,可是滋味並不見得比家常小菜好,尤其是養人方面更遠不如家常菜。
葉乘風吃了宵夜,覺得很舒服,忽然想起一首民謠:“遠方的遊子莫要流戀異鄉富貴,你可知最暖人的是家常衣,最養人的是家常菜,最疼人的是糟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