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長,查清楚沒有?要不要把祠堂倒過來?”
“不對啊!怎麼沒密道了?”李權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提前做了準備?沒道理呀!誰會知道自己來過這兒?”
現在發現問題爲時已晚,找不到證據,口說無憑,李權只有悻悻地離開。
見李權衆人從祠堂出來,胡虎笑意更濃:“李保長,現在去哪兒檢查?”
“算了,不檢查了!”
“還是再檢查仔細點吧?免得有了遺漏,到時候再說我胡虎害了村民,我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胡虎假惺惺地說道。
“不用了。是我錯怪了你。”
說完,李權在衆目睽睽下帶着煩躁鬱悶的心情離開。
對於這樣的結果,村民心中有疑‘惑’、有遺憾,但更多的則是對李權之前所說表示懷疑。畢竟事實擺在眼前,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找到,到底是不是鹽巴造成的污染都有待商榷。
村民們雖然疑‘惑’,但他們並沒有多說什麼,現在李權依舊是掌握村子主導權的人。
村長和保長在村中的權利完全取決於受村民的擁戴程度,胡虎依舊受到胡家人的擁戴,但他姓住戶全都站在李權一邊,所以,如今碧溪村的勢力劃分有了巨大的變化。
看着人‘潮’隨李權漸漸離去,胡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膝下無子,只有金錢和權力能讓他感到滿足,而這位李保長讓他感受到了足夠的威脅。
但在對付李權之前,胡虎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李權走後,胡虎臉上才‘露’出了慌‘亂’之‘色’。他的確沒料到李權竟能輕車熟路的找到祠堂,還能準確地找到密道位置。若不是爲應付縣衙檢查提前將‘洞’口封死,今日必定不會如此善了。而更幸運的是,昨日縣衙來人刻意隱瞞了行蹤,沒被別人發現,不然少不了被李權在分析出些什麼。
諸多因素‘交’織在一起才能僥倖瞞住。
瞞是瞞住了,可胡虎不能當做沒發生。
“那姓李的怎麼知道密道的位置?難道是有人告密?”
想到這唯一一種可能,胡虎表情‘陰’沉得掃了一遍身邊心腹,然後備好馬車往曲溪縣去了。
……
……
沒有抓到兇手讓李權情緒低落,但這不是李權最擔心的。從胡家出來,李權徑直到了溪邊,看着河中死魚死蝦愁眉不展。
碧溪是村中的生命之源,沒了碧溪,村民們要跑更遠的路去打水,‘浪’費更多的勞動力。久了會讓村中的壯年不願在此,村子人丁會減少,村子便會耳逐漸衰落。
大夫雖說這是暫時的,但‘弄’清事情緣由後,李權知道這絕非是暫時的問題。
道理很簡單,飽和的鹽水密度比清水高很多。碧溪水流本就不快,上方源頭乃是一處淡水塘,清水要融入已達飽和的鹽水只能慢慢稀釋,如果沒有外力干擾,這將是個極爲緩慢的過程。源頭如此,連接碧江地出水口亦是如此。就像顏料合裡裝着粘稠的顏料,只在上面加水而不攪拌。你會發現顏料永遠不會融入水中,只有表面的那一點點將水的顏‘色’改變。
由此可斷,別說半月,就算過個半年溪水能不能恢復都不知道。水源問題必須提早解決!
村民們見李權愁眉不展的樣子覺得奇怪,上前詢問:“李保長,是否還有別的事情?”
李權沉‘吟’許久,重視沉重道:“諸位,我觀此水非朝夕能飲,我等不能坐以待斃,須得今早解決水源問題。”
誰都知道水源是個大問題,可方圓十里只有曲溪一處水源,就像想解決水源也不知該如何辦呀!
李權不是聖人,就算是個穿越者,知識也有限,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笨辦法。
那就是人工開渠!
“人工開渠?!”聽到李權的打算,所有人都懵了。
人工開渠不是什麼新鮮事兒,慶國已有多處地方有人工開鑿的河‘牀’,但那卻都是朝廷出資,兵民結合,動則數萬人的大工程。讓村民們自發開鑿一條水渠那無異於天方夜譚,癡人說夢。
“李保長,您這……這也太不切實際了。我們得‘花’多少時間,多少人力來做?”
質疑聲四起,李權誠懇解釋:“諸位,開鑿水渠的確非一日之功。但曲溪亦非短時間能恢復的。爲求長治久安,爲了村子,爲了咱們村中後人,李某以爲此法必行。我村中壯年足有三五百,曲溪距離碧州不過三十幾裡地。此並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等每鑿一里,村民以後取水便少走一里地。就算無法立刻將碧江水引到村口,但至少也會減少大家日後行走的路程。”
到底大家都懂,可此法費力極大,而大夫有說過,不出半月溪中之水便能飲用。人在潛意識中總會把事情往自己有利的方向想,所以他們更願意相信大夫所說。
最終結果便是導致沒人願意出力。就是李權手下的牌頭甲頭們都覺得李權的想法太不靠譜。
但李權不這麼認爲,這是極爲嚴重的問題,影響到整個村子的安定和發展。李權也相信自己的做法不會錯,與其期待無法無法估計的事情,不如把希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工開渠,勢在必行!就算沒人幫忙,李權還是要做!
村民們做不做李權管不了,但手下的牌頭甲頭們不管願不願意都必須一起幹!每天能鑿一米就是一米,積少成多,總會有效果。
李權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學愚公移山,帶着一羣莊稼漢子異想天開地開鑿水渠。
但是,開鑿渠道的日子沒持續多久,來自碧州的衙役便將李權帶走了。
原因很簡單,碧溪村枉死百餘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村中保長肯定難辭其咎。
……
……
突然的轉變讓好多人都沒回過神來,李權被抓,剛剛開工的水渠沒人再管,幾天下來,二十幾米的河‘牀’架子成了碧州城外的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因爲河‘牀’,碧州家家戶戶都知道了碧溪村發生的事情,更知道了碧溪村保長的種種事蹟。一時間,碧溪村李權成了碧州的名人。
人們茶錢飯後總愛討論一番,或將碧州李權與碧溪村李權做一做比較。得出的結論很簡單,自然是一個‘奸’一個善。
消息傳到李府,李府的一家‘女’人很着急,正準備想辦法把老爺救出來,可李府來了客人,聽說李權的事蹟後只是淡淡地說了句:“讓他現在牢裡關一段時間再說。”
就這一句話,便讓李家衆人放棄了營救大老爺的計劃。
而可憐的李權此時還在牢房裡期盼着家人來救自己。
李權的處境很微妙,死了百餘人,說跟他有關又覺無關,說無關實則又有關。關鍵還看判案之人怎麼說。
而這個判案的正是現任碧州知府宋寧,一個被柳鬆灌了‘迷’‘藥’的愣頭青。現在還因爲抓住了李權的小辮子而興奮得不明所以,打定主意要把這案子重判、研判,要讓皇上看看自己的覺悟。
李保長的假名頭只有唬唬平民百姓,宋寧相信朝中之人不會不知道李權的動靜,而自己只需裝作不曉李保長的真實身份。知府判一個保長死刑沒有任何問題,結果,李權就被莫名其妙地安上一個死刑。爲讓當朝之人有足夠時間看清自己的態度,宋寧宣判之後故意留了足夠長的行刑時間。
幾天之後,碧州以及其餘縣村都收到了這個消息。
宋寧知道這死刑是執行不了的,他只是想讓上頭看看,自己是個懂事兒的人,知道朝廷讓自己來此的目的是什麼。
宋寧倒也運氣好,沒想歪打正着,所作所爲把李府的那位客人氣得笑了。
……
……
李府的祖祠中只有一個靈牌,上面只刻着“李霄”二字,屋中燭火昏暗,繚繚輕煙。
又是那曾在李府出現過的中年男子,依舊是一身華貴的裝扮,就是厚重的冬衣上都用金線鑲邊。
華貴的裝束在簡陋的祖祠中本就格格不入,此時卻還拿着掃帚清掃地上的灰塵。
李權被判極刑的消息剛剛傳入李府,所有人都慌了。
芳素站在中年男子身後冷嘲熱諷地說道:“這就是你命的好官,草菅人命,看你怎麼收場!”
中年男子停下手中動作,先是皺眉,後又無奈地笑了笑:“本想安‘插’一個柳鬆的學生來給權兒一點壓力,沒想這壓力來得這麼大。那宋寧到底是個年輕人,腦子一根筋。不過這樣也好,壓力越大,權兒成長也就越快。反正時間還久,再讓權兒在牢裡呆兩天,就算是體驗體驗生活。”
芳素不悅:“我管你這些?我只要我兒子好好的活着!他現在的命都是我這些年真心祈求才保住的。你給他的東西,不見得他會喜歡。”
“他會喜歡的。”中年男子淡淡道,“我不會走眼,我知道他喜歡什麼。照我安排的路線走,不會有錯。”
“你還是這樣自以爲是,以爲能掌握一切。”芳素嘆了口氣,“還是想想該怎麼把權兒救出來吧?”
中南男子滿不在乎,從腰間取下一物:“如今權兒有後,爲我大慶立下大功,我這當舅舅的怎麼也得表示一下。把這個給他吧。
一塊金牌,刻着簡單的四個大字——“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