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當衆拒婚
一句話,重重的砸下!
木清寒仰首看着皇帝,冷冷一笑,就要說話。
太子擔憂她會說出什麼得罪的話來,於是立刻搶先一步,開口,“弟妹,這是好事,宗榮郡主不須嫁入契王府與你爭一個夫婿,你可莫要衝動,父皇金口一開,這事情可就是定下了,莫要再說。”
太子使着眼色,示意木清寒不要頂撞皇帝了,他真的希望,看到木清寒有什麼事情!
木清寒一挑眉,卻是將眼神落在了秦宗榮的身上,走近秦宗榮幾步,她用站在朋友的角度來勸她,“宗榮,你確定,你想嫁給這個男人?你瞭解他多少?你知道他多少?你愛他什麼?你愛他哪裡?你可以肯定,他會同樣愛你?待你?你嫁給他之後,他會否疼惜你,愛護你?”
這些問題,秦宗榮從來都沒有想過。
她只知道,喜歡,所以要嫁。
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的問題。
秦宗榮摸了摸腦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自己喜歡東方顥哪一點,而且她對他,好像真的是一無所知誒。
有一點秦宗榮很清楚。
就是嫁給東方顥,他不會待她好,不會疼惜她,不會愛護她。
你看嘛,從認識到現在,東方顥從來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看,連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
這樣的男人,真的是她期盼的,幸福美滿的愛情嗎?
不,不是,絕對不是!
秦宗榮覺得木清寒有一點說得很對。
就是東方顥的性格,和她真的是南轅北轍,估計就算嫁給了他,也會像對着一個雕像!
秦宗榮越想越多,想得越多,就覺得,她和東方顥,越發的不合適。
就算喜歡,也不一定要嫁給他的嘛!
“我……”秦宗榮撓着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擡頭看向皇帝,就要說自己不想嫁給秦王了的時候,秦宗玉將她一拉。
“宗榮!你可知現在再拒絕,是抗旨!罪可滿門抄斬!”秦宗玉嚴肅帶着怒意的眼神,狠狠的瞪了秦宗榮一眼,低聲叱喝。
他這個妹妹,太過肆意妄爲!
但有些事情,不能縱容!
這抗旨的罪名,他們承受不起!
“哥……”秦宗榮有些慌亂起來,記憶力,秦宗玉從未對她這麼兇過,而且那話中的滿門抄斬,讓她心驚!那,這事情,不是已經成了鐵板釘釘的事了?
怎麼辦!
秦宗榮求助的看向木清寒。
木清寒只是笑了笑,沒有半點着急的模樣。
看着她這淡然的模樣,秦宗榮也莫名的,安心下來了。
皇帝本對木清寒是喜愛的,更不會因爲東方澤而對這個兒媳有偏見,但這木清寒實在太過狂妄,竟當衆這樣反了他的意思!
這當衆反了他,就等於在他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讓身爲帝王的他,沒有顏面可存!
而且,宗榮嫁給東方顥,沒有不妥。
這個老三,向來對太子忠心不二,皇帝不怕因此會壯了他的權勢。
所以,皇帝如今已經下了決心,就是要將宗榮,許配給東方顥!
“父皇,兒臣有話說。”正在大家沉默之際,東方顥卻是突然開口了。
他緩緩走來,黑色的衣袍擺動,臉上的神色帶着些許隱忍,走道前面時,單膝跪下。
東方顥的腰板挺得很直,那神色實在辨不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木清寒皺眉,不知道這個男人想說什麼。
雖然,木清寒知道東方顥不喜歡宗榮,但,從另一方面來想,娶宗榮,並非壞事。
畢竟,宗榮身後還有一個秦宗候!
這也是,東方澤百般懇求的,要得到宗榮的原因。
所以,東方顥會不會爲了利益,而答應?
就在大家在猜測紛紛的時候,那個男人脣一動,終於開口說話——
“父皇,兒臣,不願娶秦宗榮郡主!”
東方顥臉上的神色,除了堅決,還是堅決!
“你說什麼!”皇帝大怒,先是木清寒,現在是東方顥了?今日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丟了面子的事情,實在是讓龍顏大怒!
“兒臣不會娶宗榮郡主!”東方顥毫無懼色,臉上的神色未變,直勾勾的再次拒絕!
這抗旨,抗得這麼簡單明瞭!
木清寒心裡,是有些震撼的。
須知,抗旨之罪,就算是皇子王爺,也絕對不會輕饒!
東方顥,竟然因爲不願意娶宗榮,就這麼當衆拒婚了!
他,不要命了?
嗯哼,這真是,勇氣可嘉的舉動!
或者,東方顥真的只是,隨了心?所以拒絕?
那個他心頭上的人,是鄭九夜……?
“東方顥!你爲何不願!怎麼,難道宗榮郡主還配不上你了?”皇帝大怒,指着東方顥,惱怒的問着。
東方顥至始至終都沒有半點懼意,他看向秦宗榮所在的方向——別誤會,這看的是木清寒。
他淺淺的凝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再次無懼的迎上皇帝的目光。
木清寒一陣莫名,這爲何不願,看她們作何?
“兒臣,不過是隨了我的心。”東方顥說這話的時候,平靜無波的眼底,浮起了一抹柔情。
他,不過是隨了他的心。
不願,就是不願。
不會,就是不會!
若是心底的那個人,他自然不會拒絕。
可顯然,秦宗榮不是!
他東方顥唯一想娶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木清寒!
他說過,他不願意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逼他!
“混賬!混賬!”皇帝氣得說不出話來,只一遍遍的罵着。
這個忤逆的東方顥!
“父皇息怒,三弟不過是一時糊塗,息怒,息怒,不要氣壞了身子。”太子急忙開口爲東方顥求情,末了,朝東方顥使着顏色,示意他立刻道歉,這還有可能不會受罰。
可東方顥有可能會道歉嗎?
不會!
他依然挺直了腰板跪着,沒有再說話。
“東方顥!你說,你屬意的姑娘是誰?”皇帝漸漸平息下怒氣,雖然是厲聲問着,但已經沒有先前那般憤怒了。“若是好姑娘,父皇可以爲你賜婚。”
東方顥微微皺眉,對皇帝的話,並不相信。
他沉默以對,乾脆不回答。
“三弟,父皇在問你!”太子急了,這三弟今日是怎麼了!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父皇!他可知道,這下場會如何?
東方顥依然沉默,緊抿的薄脣,不再鬆動。
“東方顥!你屬意的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朕定派人將那女子殺了!看你還如何心存念想!”皇帝冷冷一喝,直瞪着東方顥。
他這樣一說,東方顥更不會說出口!
就算是個尋常女子,父皇也會捉來殺了,所以更別說木清寒,她如今的身份還是契王妃!
東方顥若是話說出來,那麼木清寒,必死無疑!
不管是爲了保護還是其他原因,東方顥都絕對會閉口不提!
“東方顥!朕今日就是要賜婚,你敢抗旨?”見東方顥如此倔強,皇帝心裡更是來氣,直接來硬的!
“是!兒臣絕不會娶秦宗榮郡主!”東方顥堅決的丟下一句話後,起身,然後袍袖一甩,大步流星的離開!
這人,膽兒越發的大了。
竟然就這樣,走了?
皇帝瞪着眼,忘記了反應。
東方顥大概是煩了,不想再和皇帝糾纏下去,就這麼直接一走了之了。
這事兒,他乾的瀟灑!
木清寒雙手環胸,對那男人這般瀟灑的舉動,讚賞的挑了挑眉。
果然,是個爺們!
“混、混賬!”皇帝大怒,一派書案,看着東方顥離開的背影,半響才罵出聲來。
“父皇息怒!”太子皺着眉,不解東方顥的舉動,他這番確實過了,今日這一當衆拒婚又抗旨,真的是惹怒了父皇了!
“太子,你看看你的好三弟,這般忤逆朕,你還要爲他求情!”皇帝氣得渾身都發抖起來,這陣子一個接一個的,這些兒子是怎的了!
他惱怒,他生氣!
東方顥雖然向來能力出衆,但是他一向就不喜歡他!
不喜歡這個兒子太過孤傲,太過孤僻!
而最大的原因,是因爲他的母親——!
東方顥這股傲勁,像極了他的母親,蘭荷!
皇帝皺着眉,思緒拉到了二十幾年前。
蘭荷,這個倔強傲然的女子,皇帝對她的愛,比之皇后,更甚!
只是,往往得不到的,到最後都會變成恨!
當時,他還是太子,一次偶然見到了蘭荷,從此傾心,可蘭荷卻是早就有了心上人!
但是他不管不顧,派人殺了那男子,再請求父皇賜婚。
他得到了她,可是蘭荷倔強到,嫁給他三年,都不曾說過一句話!更不曾對他笑過一次!
直到後來,一次酒醉,他強行要了她!
皇帝以爲,蘭荷若是有了她的孩子,一定會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那一次,蘭荷真的有了身孕,可蘭荷有了他的孩子之後,依然對他冷淡!
只有對着那孩子的時候,纔會露出難得的笑容來。
任何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子的喜愛都有期限,對一個人的耐心,更是有期限!
終於皇帝再也忍受不了!
他恨這個女子!這個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女子!
他開始對蘭荷冷淡,疏離,置之不理。
直到蘭荷鬱鬱寡歡的死去,他都不曾去看一眼,這個女子,他恨!連帶着她的兒子,他也恨!
時隔多年,皇帝心中雖然早就淡忘了,只是對東方顥,依然是有隔閡。
每每只要看到東方顥,多少總會想起,那個對他不屑一顧的倔強女子。
皇帝只把東方顥當做是太子的左臂右膀來看,只要這個兒子忠心輔助太子,他還是能待見他的。
可如今,太子雙腿被廢,這儲君之位,再也坐不穩!這大雍的史上,還未曾殘疾之人桌上帝王之位!
太子坐不上儲君之位,那東方顥自然沒了可以輔助的人!
所以在皇帝眼中看來,東方顥現下就是個沒有了作用的兒子罷了!
可這兒子,竟還敢如此忤逆!
“父皇,三弟固然有錯,但許是一時衝動,纔會這樣頂撞父皇,還望父皇息怒!”太子繼續求着情,生怕父皇一個衝動,就判下什麼嚴重的罪責。
“皇上!都是宗榮的錯,宗榮其實,其實不是很喜歡秦王的,秦王不想娶我,是我不夠好,所以還請皇上,不要再責怪秦王了。”秦宗榮不顧秦宗玉的阻止,也立刻跪了下來,爲東方顥求情。
秦宗玉見自己的妹妹都跪下了,自然也是立刻跪着,跟着一起求情起來,“皇上,請息怒!”
滿地的跪着的人,獨獨木清寒,雙手環胸,悠哉的站在那兒。
東方顥既然敢這麼做,就知道該承擔什麼後果。
所以,何必求情?
“都不必多說!秦王東方顥膽敢抗旨!朕念他初犯,就只扣他五年俸祿作爲警告!若有下次,朕決不輕饒!”
皇帝的這個懲罰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偌大的一個王府,基本都是靠東方顥的俸祿在支撐的,若是扣了五年的俸祿不發,那麼這五年,秦王府可就是入不敷出了,生活乍看之下,是必須得拮据的,所以說,這個懲罰不算輕。
但東方顥,自然不可能就靠這麼一點俸祿過日子!再者,他身後可有鄭九夜,是決計會因爲錢餓着的,所以說,這個懲罰不算重!
這賜婚的事情,就像是一場鬧劇,在皇帝的怒氣中,終於拉下了帷幕。
皇帝和太子本想啓程回宮,但外頭卻突然下起了大雪,於是皇帝只好先在契王府中歇息下,待雪停了再回宮。
所有人都各自散了,秦宗玉和秦宗榮也在別苑中歇下,東方澤神色恍惚的回了房,木清寒也回了景園。
木清寒剛一踏進景園,就看到了站在雪中,雙手負立,背對着她的東方顥。
白茫茫的天地中,只有這麼一道黑色的身影,負手而立,雖然只是個背影,但木清寒依然很肯定這男人,就是東方顥。
不知道東方顥在雪中到底站了有多久,他沒着披風的外衣上,落上了許多雪花,頭頂也是一片雪白。
這男人,木清寒還以爲他那揚長而去是離開契王府了,沒想到跑景園裡來了。
木清寒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搖搖頭,這男人有病呢?
她一步步踩着雪,走到了東方顥的身後。
“東方顥,你在這裡做什麼?”木清寒皺着眉,略帶不爽的身影響起。
話音一落,木清寒就猛的,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東方顥突然轉過身,長臂一撈,就將木清寒攬入了懷裡!
那高大冰冷的身子,將木清寒緊緊的抱着,彷彿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般!
“東方顥,你做什麼!”木清寒想掙扎,可無奈這個男人力道太大!
“一會,就一會……”東方顥緊緊的抱着,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中,呢喃的說着,語氣中帶着滿足和慵懶。
那輕聲的呢喃,呼出的溫熱氣息,悉數灑在木清寒的肩窩裡,木清寒有些敏感的縮了縮。
“好暖……”東方顥滿足的閉着眼睛,輕輕的蹭了蹭,只覺得木清寒的身子溫軟不以,很想,很想就這麼一直抱着。
掙扎了幾次都掙脫不開,木清寒也懶得去掙脫了,就任由東方顥抱着,反正她向來對這些男女之情不是很介懷,抱一下她又不會少塊肉。
倒是這男人,是冷了?
所以把她,當暖爐用着?
操!
罷了,看在這個男人被扣了五年俸祿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你可知,皇上震怒,扣了你五年俸祿?”木清寒任由她抱着,在他耳邊輕聲問着。
“嗯哼?”東方顥顯然不太在意,只是更加滿足了,因爲木清寒竟不再掙扎,任由他抱着!
“五年俸祿!”木清寒嘖嘖的搖了搖頭,心道這個男人真是個有錢人,這一個王爺每年的俸祿都不少,五年,那可是一筆鉅款,可這男人就哼了一聲,這般不在意。
這五年俸祿對東方顥來說,確實是不痛不癢的事情。
東方顥絲毫不覺得心疼,抱緊了木清寒,喃喃的問着,“嗯,怎麼了?”
“……”好吧,這金主都不在乎,木清寒又何必在乎?反正這錢,也不是她的。
大概是因爲有鄭九夜撐腰呢?
方纔,這男人在皇帝面前說的話,那句隨了心,是在說喜歡的人是鄭九夜,所以無法娶秦宗榮麼?
這男人,果真癡情啊!
木清寒輕笑出聲來,覺得東方顥十分難得,喜歡一個男人十分難得!對一個男人如此忠貞,很難得!
悲催的秦王,依然繼續被某人誤會着——
東方顥將頭埋得更深,嘴角滿足的勾起,這女人,難得如此溫順!
他只覺得,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就算大雪紛紛,抱着木清寒他也不再覺得冷,就算皇位權勢再誘人,和木清寒比,他也覺得不再重要。
他的眼底,只看得到木清寒,他的心裡,只容得下木清寒。
從未有過的,無比堅定的想法,在東方顥的心裡,不斷滋生。
這莫名的襲來的感覺,填滿了他的心,他心思一動,迫切的想要知道,木清寒的心意!
東方顥鬆開木清寒,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幽深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薄脣一動,問道,“木清寒,我……”
------題外話------
禽獸來了~!
一個個的都要恐嚇我!賜婚這種狗血的東西,我尊的會寫咩,我像那種人咩!
這個情節,是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情節~
於是,襯托了我們秦王的形象了有米有!威脅的恐嚇的,嚇壞了我的小心臟啊!【仰天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