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纔還不肯,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說要帶我去見戴爺了,變得可真快。”許嘉嵐反倒是遲疑了。
許嘉彤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原是想着這婚事八成是要不了了之的,可是既然母親和三姐姐的外祖母都會出面到宮裡走動,哪裡還有不成的道理。在戴府行走不過是短暫的風光,一門好婚事纔是一輩子的歸宿,孰輕孰重,我自然懂得掂量。”
原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得了保證,才肯鬆口,許嘉嵐和林氏都放心了一些。
“楊公子文韜武略、氣度不凡,家世又淵博,西都不知道有多少閨秀傾心於他。這些日子你在外面走動,可有聽過他的事?若是聽過了,想必就會知道,你的福氣有多大。”許嘉嵐露出些笑意,這一回她爲求謹慎,又出言試探。
說這番話時,許嘉嵐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許嘉彤的臉,尤其在說到楊仲天的時候,她特別留意,不肯放過許嘉彤神色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許嘉彤初時並無反應,聽她說完才漸漸露出羞赧的神情,面色漸紅,眉眼低垂,嘴角含笑。
“我忙着幫戴爺打理錦繡坊,並不曾着意打聽。可是楊大人和楊夫人的兒子又怎會不好,定然是文韜武略、明禮親和的。這些想必母親和三姐姐都知道,就不要問我了。”許嘉彤“羞”得臉更紅了,頭也壓得更低了。
她這個樣子看起來之前也是聽過的,只是在許嘉嵐說了之後更加確信了,這正是意味着她事先並沒有着意打聽。
即便是打聽了,也沒有問到什麼有分量的東西,不過是些街頭巷尾的傳言罷了。這種說哪一家公子俊美無端、才華無雙的傳言,放之四海而皆準,無論套在楊仲天還是王仲天身上都是一樣的。
無非是惹得一羣未嫁的姑娘紅了臉,三五成羣地背地裡偷偷議論。惹得媳婦子們茶餘飯後說長道短,給自己的女兒或是族裡待嫁的姑娘定下親事時做個比照。
許嘉彤這樣的反應在林氏和許嘉嵐眼裡再正常不過,也再尋常不過,終於不疑有他。
林氏笑道:“你明白當中的好處和輕重就好,這可是門可遇不可求的好親事。楊仲天是獨子,也是嫡子,楊大人這回凱旋定是要封國公的,將來這爵位不給楊仲天又給誰。可是楊家家風甚嚴,容不得半點行差踏錯,你要是顧着這門親事,戴爺那兒的差事就得舍了,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再好不過了。”
許嘉嵐鬆了口氣,一反常態地輕拉着許嘉彤的衣袖道:“方纔你不肯鬆口,原來是怕母親和我不肯用心幫你。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幫你又能幫誰,你嫁的體面,整個定安侯府,整個許氏宗族,面上都有光不是?”
“三姐姐就別說了,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凡事總要多幾分疑慮,我……聽你和母親的安排就是。”許嘉嵐如一般的姑娘聽到長輩當面談論自己的親事時一樣,恨不得找個地方藏起來。
林氏和許嘉嵐暗暗交換了個眼色,眸光深處露出幾分得意之色。許嘉嵐冷笑了一下,接過丫鬟遞上來的汗巾,把方纔握過許嘉嵐衣袖的手用力地在上面擦了兩下。
許嘉彤狀似不經意地把這一切看在眼中,這害羞的樣子對她來說倒是不難裝。
從前她常到崑山的大小府邸兜售繡品,有些夫人、姑娘和善,多誇她幾句,她就要做出這種樣子,好像她是頭一次被人那般讚賞似的,討她們歡心。這會兒想想那時的情景,做出這羞赧的樣子當真不難。
若是她沒有做出這樣子,就會被林氏和許嘉嵐察覺她已經得知了真相,接着就要應對她們的各種招數,在入宮待選之前怕是沒法子過上平靜的日子了。而讓她們不知道,以爲她被她們耍得團團轉,反而可以將計就計。
何況楊仲天的怪疾被楊家瞞了這麼多年,顯然成了楊家最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若是知道這個秘密已經被她知曉了,不用等林氏和許嘉嵐動手,楊家的人就會第一個除她而後快!
“這件事母親和三姐姐可一定要爲我張羅好了,不能誤了王上和王后娘娘的意思,也不能失了楊家。我就是怕兩邊都不討好,雞飛蛋打,到時候我即便受得住委屈,誤了父親和咱們定安侯府的前程可壞了大事。”許嘉彤提醒道。
若是兩邊都落了空,第一個不饒她們的,恐怕是許孝祖。
林氏明白她的小心思,笑道:“若是沒有把握,我也不會攬下這樣的事。你只管放心,王上和王后娘娘一定不會爲難你,和楊家的親事也是板上釘釘,跑不了的。”
“那就多謝母親和三姐姐了。”許嘉彤笑了笑,正當二人以爲她再無他話時,她又道,“可是即便是不能去戴府了,馬府那邊也是要去的,馬姑娘與我投緣,要找我說話,我要是不去,她會不高興。”
林氏道:“也不是不能去,少去便是了,高門大院的,你又什麼都不懂,不要衝撞了貴人。”
“去馬府有什麼意思?馬大人如今已經很少上朝了,馬姑娘也不過是一個待選的閨秀,將來雖嫁得高門貴人,可她又不是獨一份兒。你就是見識短淺,誰當上了項王殿下的王妃纔是真的前程錦繡,馬姑娘的父親是盛王船上的人,馬姑娘跟項王殿下注定不會有牽連。你巴結她,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等着嫁入馬府。”許嘉嵐說到趙元項就笑得格外燦爛。
許嘉彤看向她,問道:“爲何做項王殿下的王妃會特別好?王上子嗣衆多,項王殿下也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有什麼特別之處?”
趙元項和趙元慎之爭許嘉彤已然知曉,只是她不知道爲何許嘉嵐爲何如此看得上趙元項,也不知道她爲何就能篤定馬琴歌跟趙元項不會有關聯。
畢竟,若是趙元項當真了得,是趙鈺傳位的不二人選,他就會是將來的世子殿下,那馬琴歌就註定會是他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