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楊夫人想要掩人耳目時的做法,若是到了排除許嘉晴嫌疑的時候,一定會找能斷出這毒的人來確認許嘉晴到底有沒有中毒。如果許嘉晴的脈象上一點也看不出服過慢毒的跡象,那就說明一切都是她所爲。
“那是慢毒,我再吃一次,應該沒有大礙……冬雪……”許嘉晴喊了冬雪進來,“去把老夫人給我的補藥端來,快。”
“可是您不是不喝麼?”冬雪不知道許嘉晴只不知情,目光閃爍。
“快,就要那藥,要原原本本的拿過來。”許嘉晴朝着冬雪點頭,用目光告訴她,許嘉彤已經知道了。
“是。”冬雪白着臉,朝着小廚房的方向去了。
“你就算是喝了這一碗,他們也能有辦法看出你並沒有長期用藥,我看這唯一的辦法還是讓一位有權威的郎中,最好是一位御醫,直言你用藥已久。這纔是最有效的法子,那碗藥你還是不要喝了,不論多少,總是有害的。”許嘉彤道。
冬雪這時候端了藥進來,剛好聽到許嘉彤的話,她遲疑着要不要把藥碗遞上去。
許嘉晴劈手奪了過來,仰着脖子一飲而盡,她擦乾了脣上藥漬:“這樣總歸要更像一些,可是這位御醫又從何而來?”
以許嘉彤如今的本事,是請不到鑑毒有道的郎中的,更不要說動用宮裡精通此法的御醫了。就算是能,她一個尚宮局女官,對宮裡的御醫並不熟悉,又怎會在這個時候剛巧請來一位精通此道的御醫?
這件事自然是要找人幫忙的,可是找誰呢?許嘉彤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人就是趙元慎,茲事體大,她必須交給一個最信任的人……可是,她在那一瞬間就這樣想了,難道她最信任的人至始至終都是趙元慎?
她剛剛還說要把楊夫人的秘密握在手裡,這個幫忙的御醫來了,她和許嘉嵐的把柄也都將被他和他身後的人掌握。也就是說,若是她找趙元慎幫忙,她們姐妹在楊仲天這件事上的把柄就都會落在他手裡。
可是……一時間,許嘉彤居然發現,諾大的西都,除了他,竟無人真正可信。當然馬琴歌也是她相信的一個,可是馬琴歌的能耐有限,遇上這樣的事兒,縱有一腔襄助之心,也是無用。
“你先到前面去應酬,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碧水留在了定安侯府,糖寶寶也不在身邊,許嘉彤只能自己去送信。
二人各自行事,許嘉彤出了楊府,直奔盛王府而去。等到了盛王府她纔想到,這個時辰,趙元慎還在宮裡,她當即求見趙棋允。趙棋允身爲王府詹事,平日裡並不會隨趙元慎入宮,而是專門打理王府庶務。
趙棋允聽下人報信時正翹着二郎腿吃李子,一聽來人是許嘉彤,鞋幫子還有一邊踩在腳底下就跑了出來。他看着許嘉彤一身素青色衣裳,略微愣了一下,以爲是定安侯府出了什麼事。
“四姑娘,這……這是怎麼了?”趙棋允上下打量着她,要是許孝祖突然駕鶴西去了,許嘉彤要守孝三年,他家主子可就又要着急上火了。
許嘉彤也顧不上客套,直截了當地道:“趙總管,我也來不及多說什麼了,我那五妹夫突然沒了,五妹妹傷心難耐,身子也不大好了,想請爲可靠的郎中過去瞧瞧。這西都城裡,我也不認識幾個人,就想問問殿下府上有沒有這樣的人,或是相熟的都好,我這就去請。”
有了龐泰的教訓,許嘉彤實在不敢確定趙元慎身邊的這些所謂心腹到底可不可靠,她總不能上來就說,她妹妹出於自保,把妹夫給謀殺了,求他們趕緊派個得力的人過去,給她們撐腰吧。
趙棋允是易公公的徒弟,很多事情就算他沒那個經歷,易公公也都手把手、耳提面命地教好了,何況他也不小了,許嘉彤的話他一聽就覺得當中藏了不小的事兒。
只是……無論是多大的事兒,他的主子都一定會扛下來,他主子不在的時候,他這個做忠僕的就一定得給扛下來,他當然沒有不答應的。
“奴婢這就派人去常給王爺請脈的劉御醫過來。”趙棋允尋思了一下,還是請這位最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劉御醫把握比較大。
“有勞了。”許嘉彤道了謝,在茶房走來走去的,有一句每一句地回答着趙棋允的問話。
萬一事情敗露,她冒然拉了劉御醫下水,也就是拖了盛王府下水,到時候恐怕會連累到趙元慎,這好像不該……
許嘉彤真想自己打自己一巴掌,什麼該不該的,她不是本來就要給他添堵、添亂的麼?怎麼又去想該不該了?
“四姑娘,您跟奴婢說句實話,那位楊大公子突然就死了,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那時候王爺讓奴婢去查有關楊大公子的事,那楊大公子別的本事沒有,身子骨可是極好的,怎麼就這麼突然……”趙棋允到底起了疑。
許嘉彤還好這時候正背對着他,回過身來時已然鎮定起來:“他走的是挺突然的,不過他也享了好些年的福了,興許是太過折騰,把福氣都折騰沒了。只是苦了我那五妹妹,孩子才三個月大,以後孤兒寡母在楊家,也不知道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許嘉彤這番話說的避重就輕,趙棋允當即疑慮更重,東拉西扯起來,擺明了要多拖延一會兒,最好等到趙元慎下朝了。
趙元慎一回府就看見了一直跟在趙棋允身邊當徒弟的小太監,那小太監是個驚怪的,把趙棋允抽空傳出來的幾句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趙元慎。
趙元慎面上一沉,笑嘆了一聲,大步流星地朝着茶房去了,許嘉彤雖然還是不夠信任他,可是在這樣危急的時候,她能想到他,他心甚慰。
“劉御醫還沒來麼?要不我先回楊府去,一會兒煩請王府派個人把劉御醫送過去?”許嘉彤等不及了,可是她也不是那麼想走,萬一她走了,這位劉御醫又不肯去了該怎麼辦。
“來了?劉御醫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就到。”趙元慎站在門口看着她,目光幽深,他想看看,她什麼時候纔會對他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