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姑娘答應要幫她了?”許嘉彤有些拿不準,雖說正是和許嘉晴是母女,可是許嘉晴當初是發了毒誓的。
“夫人如今也是顧不上了,可是奴婢能看得出來,夫人對三夫人是念着母女情分的,只是如今……”冬雪嘆道。
“好了,我知道了,至少要讓三嬸孃衣食無憂,何況還有大堂兄……”許嘉彤又有些遲疑了,許連平和方芯孃的婚事上,原本許孝賢也是一門助力,可如今……萬一這門婚事不成了,方家絕不會放過他。
冬雪又說了幾句,時候不早,趕忙回去了。許嘉彤趕忙要回許家,一輛馬車攔在了她前面,馬車上的車伕很是熟悉,她擡起頭,馬車上赫然是盛王府的紋飾。
馬車的木門開了,裡面伸出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許嘉彤聽話地握了上去,正對上他平和溫柔的眼眸,之前心裡的那些不確定一下子平復了下去。
“怎麼,項王妃給你氣受了?”趙元慎好整以暇地道。
“你怎麼知道……”許嘉彤還沒問完就想自咬舌頭,這不是明知故問麼?項王府中定然有他的人,“意料之中的事,沒什麼好驚訝的。”
實在逞強吧?趙元慎笑笑,只動嘴角,微不可查:“許嘉嵐和許嘉杏雖都與你並非一母所生,可畢竟還是姐妹,無論你怎麼做,都免不了瓜田李下。即便是項王妃並沒有怪責於你,你也不該牽扯太深,人與人之間,太複雜了,總是不好。”
“如果你遇到的事,會怎樣?”許嘉彤想了想,“若是你和耶律拓馳的交情很好,他回了契丹,要調過頭來打中原王朝。你明知道如此,卻還要面對他,你會怎麼做?”
耶律拓馳和趙元慎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好,只是比表面熟絡好一些罷了,可是如果呢,若是如此,他會怎樣?
趙元慎笑了:“若我與他是友,到了那時候,也不會阻止他回去,也總不能在路上將他劫殺了。這是國與國之間的事,大家各有立場,無關我們之間的關係,甚至無關立場。而我也最多隻是感傷一會兒,不會往心裡去,要知道,即便此事關乎對錯,該操心的也不是我。”
“爲什麼?”許嘉彤疑惑了,可是很想把他的話聽下去。
趙元慎比她站的高,看得遠,聽了他的話,她心裡再燥熱、再不安,也會平復下去。
“耶律拓馳是質子,他來到大同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契丹與中原王朝並不和睦,戰事將起是早晚的事。而父王和中原皇帝更是明白這一點,若說仇視,他們只會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沒有殺了他,而是錦衣玉食的招待了他這麼多年。若是有人要對他下手,那定然不是我,而我也未必就阻擋的了。待到他回到契丹,真要兵戎相見,我去應戰便是了,到沙場上見個分曉,好過心裡不好受。既然結局早已料定,而若換了我,我也會如此,那又何必糾結這些?”趙元慎說着,伸手在她下巴上颳了一下。
“我這個樣子,在你眼裡,是不是像個小孩子,特別的不懂事?”許嘉彤沒好氣地問道。
“你不懂,我懂就好了?”趙元慎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生在天家,生在侯門,本就不能事事隨了自己的心意。凡事有自己的主見,可也免不了隨波逐流。可這世間事,已經夠苦了,又何必自苦?”
“是了,何必自苦。”許嘉彤喃喃地道,她感到自己被擁入溫暖的懷抱,想要沉溺,卻又覺得不該。
猛然間,她才反應過來,不知什麼時候,真的被她擁了過去,她伸手就去推他。他大掌迎上,包裹住她綿軟的手:“自己坐起來就好,別弄疼了你。”
也是,打他還手疼,許嘉彤白了他一眼:“剛說不要自苦,那眼下有件事,比較急,又和你有些關係,來,借二百兩銀子來。”
天不早了,想好好的安置鄭氏怕是不能了,先那銀子去接濟一下也好,她身上沒帶那麼多錢。而趙元慎怎麼說也有那層關係,自己的親爹幹了沒臉的事,總要他出點血才行。
“窮的你,二百兩都沒有。”趙元慎在她攤開的手心上輕拍了一下,笑話,他一個王爺,出門幾步遠,身上帶什麼銀子。
許嘉彤把事情說了:“我正經的很,這是拿來救急的。說實話,我小的時候,她對我並不好,我這麼做是看在五妹妹的面子上,不是爲了她,也沒打算就這麼爲她把所有麻煩都解決了。可她生計上總不能出了事,那樣的話,五妹妹可就腹背受敵了。”
趙元慎卻是沒有接話,半晌試探地看看她:“大概你還不知道,你五妹妹應該也還不知道,就在晌午,你那位大堂兄被定安侯趕了出來,身上還掛了彩,他一出定安侯府,就被一夥子人帶走了。”
“什麼人?”許嘉彤大驚。
“說是方家的人,嘴裡喊着他做了什麼,他自己心裡清楚。”趙元慎看看她,“別看我,我和他可沒什麼關係。”
是啊,就是許孝祖,他都想弄個身敗名裂吧……雖然趙元慎沒有說過,可是許嘉彤知道,他是恨許孝祖的。畢竟許孝祖是知情的,這麼多年,都不曾多看過他一眼。別說是爲了他的安危,故意視而不見,許孝祖是什麼人,許嘉彤明白,趙元慎這樣的人精只會更明白。
許孝祖八成想着將來大事一成,就私下和趙元慎相認,也好多拿回些這些年的損失。可是趙元慎是從來沒有想過和許孝祖相認的,這不全是爲了守住他如今的身份,更多的是,許孝祖根本不能被稱之爲父親,也不配。
“我得回去看看。”許嘉彤嘆了口氣,心裡嘀咕着,這情形,怎麼像是兩兄妹再無奈地贍養老人呢,一個個地果然都不讓人省心。
“走,我陪你回去。”趙元慎敲了木門三下,“走,定安侯府。”
“你也去?這可不行,定安侯府容不下你這大駕……”許嘉彤犯難了,光是這車駕就不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