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項不屑地看着她,冷然道:“許嘉彤,你不好好地呆在初雲閣,卻在這裡,該不會是想着和本王的父王、母后來個不期而遇,想着法子巴結他們吧?”
“啊?”許嘉彤饒是伶牙俐齒,這時候也沒反應過來。
“許嘉彤,讓我來猜猜你究竟想幹什麼。你自幼喪母,不受你父親定安侯所喜,一直嫉恨嘉嵐。直到你被接回西都,你看着嘉嵐擁有着你本來也能擁有的一切,你實在忍耐不住,就設計將她除去,或是讓她失寵,好取而代之。於是,你藉着宮門賭局討好了本王的父王和母后,一步步地上位,你甚至還想置嘉嵐於死地,你好做這個項王妃。你說,是也不是,你這個歹毒的女人。”趙元項恨恨地道。
趙元項一開口,一股濃濃地酒氣撲面而來,他半眯着眼,餘光裡露着寒氣。
“殿下真是瘋魔了,爲了自己喜歡的人,居然可以口不擇言到這種地步。或許王后娘娘是因爲我織繡了得,而對我青眼有加,可是還不至於爲了我能顛倒是非,把許嘉嵐折騰成這副樣子。更不好說王上,他是你的父王,他是不是那麼容易被人左右的人,你自己心裡有數,還說我青睞於你,簡直是笑話。明明是自己沒有能耐護着她,偏偏要推到我的頭上,是何道理?”許嘉彤笑盈盈地道。
原來趙元項是喝了酒,不然也不會爲了一個許嘉嵐,來貿然和她算賬。
可是這樣看來,趙元項對許嘉嵐用情比她原以爲的要深的多,看來她是要多做打算,防止許嘉嵐東山再起。
趙元項冷笑道:“那是因爲你太過狡猾,藉着你生母和宮中之人的舊交生事,偏偏他們都不肯懷疑你。嘉嵐也是個聰明的,可也被你打了個猝不及防。你有手段,可是你也別忘了,你走得一時的時運,卻走不得一輩子。”
“看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令人盲目,好像我一個窮鄉僻壤來的小女子就能將這麼多位貴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了似的。殿下,你究竟在怕什麼?是什麼讓你這麼不敢面對真相,分明是你自己無能,還要怨到我的頭上來。”許嘉彤一針見血地道。
“你說什麼?”趙元項的酒氣被這裡的風吹散了一些,沉聲質問道。
許嘉彤道:“項王殿下胸懷大志,謀劃深遠,本就該娶一位出身名門,母族勢力強大的世家千金,而王上和王后娘娘也所慮深遠,恰恰給你指了阿柔這樣一位有王家做依靠的千金。要說這王家屹立幾朝不倒,可比我和許嘉嵐出身的那不爭氣的許家,強了不知多少。這本就是註定了的安排,即便這世上沒有我,給你做正妃的也不會是許嘉嵐。你若是想娶她,就要拿出能耐來,讓王上和娘娘覺得你不用依靠妻族,也能達成所願,可是你偏偏不能,還把事情都歸咎到我的頭上。”
“這反倒都成了本王的錯了?你這個虛僞的女人,若不是你,嘉嵐不至於連腿都瘸了,連本王的側妃都當不上。”趙元項惱怒道道。
“殿下真是個長情的人,不過這事兒就更怪不得我了。若是許嘉嵐純良無辜,是我不擇手段上位害她如此,那我就認了你的責難。可是明明是她偷我繡畫在先,想將我推下高臺在後,我又不是一根木頭,由着她折騰,這也要怪到我頭上,那她真是不用活了。”許嘉彤笑道。
趙元項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上前逼近了她:“這裡沒有別人,你就不怕我殺你滅口?”
“殿下若是真爲她好,就不要做出什麼讓她更引人注目的事,否則別人也會向你遷怒於我一樣,反遷怒到她身上,把她說成禍害別人的妖女,她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許嘉彤沒有後退,微微一笑道。
“你……本王今日就在這兒掐死你,宮裡的人也只會說你是溺水而亡。”趙元項雙手陡然上前,牢牢地卡住許嘉彤的脖子。
許嘉彤被他卡住脖子,只能本能地推打他,可是他的手卡的那麼緊,讓她透不過氣來。
身後是波光旖旎的湖面,面前時凶神一般的趙元項,許嘉彤被憋得氣息越來越困難,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殺了你,太便宜你了。”趙元項忽然鬆手,大笑着退後了兩步,“本王要納你做側妃,待你進了王府,再好好的折磨你。還有你的好姐妹王柔,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面對她。”
“殿下,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許嘉彤努力平復着氣息,冷笑道。
王柔尚未過門,趙鈺和吳王后又要籠絡王家,怎會在這時候給王柔添堵,即便是要給趙元項納側妃,也至少要在一年之後。
“項王殿下,你也看上這女人了?她還真是個寶,看來小王的眼光沒有錯。”耶律拓池從那邊最大的那棵榕樹後走了出來。
“耶律王子?”趙元項收斂了一些,玩世不恭地看着來人,“你也要這個女人?本王聽說你們那裡茹毛飲血,父親死了兒子還能得到他的妻子,也好,反正我是不想讓這個陰險的女人好過,被你帶回去更好。”
趙鈺可以約束自己的兒子,可對耶律拓池這樣的鄰國王子卻不好說什麼,況且耶律拓池還沒有妻室,要一個姑娘過去不是什麼難事。
“那你把你的爪子拿開,離她遠一點?”耶律拓池用他純正的中原口音說道。
“你……好,本王把她留給你。”趙元項別有用心地冷笑着離開了。
“是你?”許嘉彤認出了他,這個耶律拓池當時也出現在桐語所在的廢宮。
“女人,我剛纔遠遠的看見你還不敢認,聽了聲音才知道是你。”耶律拓池笑呵呵的,目光卻如刀子一般釘在她身上。
“小王爺不過和我見過一回,怎生對我的聲音如此難忘?”許嘉彤看着他那雙桃花眼兒,就知道他不是戴元冠那樣沉穩的人,也就陪着他玩世不恭了。
“因爲你說話很長,比我那兩個中原師父說話都長。”耶律拓池很認真地道。
“長?那我就短着說。”許嘉彤被他氣得夠嗆,“我希望小王爺方纔所說的都是玩笑話。”
“哦?小王我相貌堂堂,在我們那邊有很多的牛羊和牧場,還有數不清的金銀財寶,你怎會不動心?”耶律拓池看看她。
“就是因爲你擁有的太多,所以,黃鼠狼給雞拜年非奸即盜。”許嘉彤瞪着他,她什麼都沒有,這樣的人豈會輕易青睞於她。
“算你聰明,女人,跟你做筆交易,不要再去廢宮,不要再見桐語。你若是答應了,我一定離你遠遠的。”耶律拓池指尖一劃,在她下巴上勾了一下。
“放肆。”許嘉彤忍不住呵斥道,用力撥開他的手,“如果我不呢?”
“那小王就湊請王上,娶你做側妃。你跟趙元項那小子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叫許嘉彤,和那個惡名傳遍大同的許嘉嵐是姐妹,也就是說,你是定安侯許孝祖的女兒。”耶律拓池終於弄清楚了這段關心,開懷大笑。
許嘉彤還真有點兒怕,只能行個緩兵之計:“不去就不去,對了,耶律小王子,你說話真長。”
許嘉彤拂袖而去,和這樣的賴皮說話,她討不到便宜。反正耶律拓池早晚會離開大同,不會在廢宮那兒一直守着。
出門不利,遇見兩個喪門星,許嘉彤邊走邊踢着石頭,遠處有太監唱着“杜相車駕,迴避”、“盛王殿下車駕,迴避”。
話音一出,遠近的太監、宮女都面對着宮牆背對着路中躬身而立,許嘉彤很快反應過來,也有模有樣的照做。
只是許嘉彤到底還是慢了一點,以至於她看到了盛王趙元慎的半副車駕,馬車窗子上掛着幕簾,一眼過去,只能看見裡面的人影,可是她忽然覺着那人影、那側影很是熟悉……
“小跟班兒,怎麼跟丟了魂兒似的?”杜鳳琴從前面的宮巷裡走了出來,正正地攔在她面前。
“杜姑娘。”許嘉彤見了平禮就想走,可被她擋住了,於是才問道,“不是杜姑娘有何貴幹?”
“跟着馬琴歌那個女人沒什麼好的,都說選貴旨在給盛王殿下選妃,我和馬琴歌是最有可能的人選。你與其把賭注押在她身上,等着靠她平步青雲,到不如押在我身上。”杜鳳琴笑道。
“哦?你想讓我做什麼?”許嘉彤看着她,這時候她是真的好奇了。
杜鳳琴拿出一個紙包,在她眼前晃了晃:“待選前一日晚上,只要你把這個放在她的吃食裡讓她服下,她看起來就會像是身染惡疾,就會被逐出這次貴選。”
“沒想到杜姑娘的心思這樣歹毒,我是不會把寶押在你身上的。”許嘉彤笑笑,打算繞開她。
“你給我等着,小跟班兒的,你不與我聯手,我要讓你後悔。”杜鳳琴咬牙切齒地道。
“好,那我等着你讓我後悔。”許嘉彤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驕傲如杜鳳琴,這一回恐怕也要受挫了,這盛王妃的位子如今看來,馬琴歌是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