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中威脅已然明顯,許嘉嵐若還想做這個良娣,有個奔頭,就一定會叫這一聲王妃。許嘉彤篤定了這一點,許嘉嵐心裡再不願意,她也一定會這麼做。她做得已經很多了,也不差這一點半點了。
許嘉嵐咬了咬牙聲音裡充滿挑釁地道:“妾身一定聽王妃教誨,好生服侍王妃。”
“這就對了,定安侯府一下子出了兩個入項王府的女人,已經夠扎眼了。你該明白要怎麼做了吧?”許嘉彤暗示道。
許嘉嵐咬牙切齒地道:“妾身會和殿下說,下毒一事與王妃無關,定是哪個下人弄錯了,王妃對宏寧那麼好,怎麼會是下毒之人呢?”
許嘉彤頷首,蹲下來看着她的眼:“你知道就好,我勸你也不要忘了,你即便是宏寧名義上的母親,也不過爾爾,這世上能給項王殿下愛啊生兒育女的女人很多,沒有了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錯,項王殿下是會爲你撐腰,可是爲了他遠大的前程,他不是也一樣娶了王柔做王妃了麼?她捨得下你一次,就捨得下你第二次。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試試。”
許嘉嵐打了寒顫,這一回趙元項也只是把王柔禁足了沒有,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會再一次出手。
“她根本就不信你,你我同出一府,她很快也會下手對付你,你是打算守着你那點兒可憐的姐妹之情去死麼?”許嘉嵐冷媚地笑着,不復方纔的強硬。
許嘉彤笑道:“我怎麼做,是死是活,是我的事。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還要在這兒跪到明兒個天亮,你大可以不跪,這良娣的名分要是被收回去了,可不要怪我。”
許嘉彤冰涼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淡淡地笑道:“平日裡爲了織繡,我沒有留指甲,你說,若是我像王妃一樣留上指甲,你的臉會怎樣?”
“好,我跪。”許嘉嵐推開她,跪好了。
許嘉彤笑笑,走了出去,對那跟着她來的僕婦道:“看好了她,王后娘娘懿旨,讓她跪到明日天亮。若是敢陽奉陰違,娘娘不能把殿下怎麼樣,可你們就不一樣了。”
“是,是,奴婢一定看好許侍女。”那僕婦連忙應道。
許嘉彤滿意地點點頭,離了項王府,她沒有把許嘉嵐被封爲良娣的事告訴這些下人,她不信許嘉嵐還會自己到處嚷嚷,等到明日,自會有人來王府送冊封例行的賞賜,到時候他們自然就知道了。
出去時時候還早,許嘉彤方纔的氣勢失了,一下子整個人又陷入了失而不得的傷感,她雖然還維護着王柔,可是她們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忽然不想那麼早回宮,轉而去楊府看看,也不知道許嘉晴如今過得如何。聽說楊大人日前凱旋,面對楊仲天的牌位,老淚縱橫,好在已經有了身體康健的嫡孫,這纔算是老懷安慰。
到了楊府,卻不想許嘉晴沒有見她,只是派了冬雪出來說話。顯然是內院裡有事發生,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冬雪竟將她引到了附近的茶肆。
“四姑娘,夫人她近來要料理內院,頗爲忙碌,府裡的人又都盯着,不好出來說話。她讓奴婢轉告您,等事情了了,再請你到府相續。”冬雪不好意思地道。
“究竟出了什麼事?聽說楊大人回來,她可有懷疑楊公子的死因?”許嘉彤低聲問。
最怕的是楊夫人藉此生事,把事情都推到許嘉晴身上。楊大人和楊夫人畢竟是三十幾年的夫妻,定然會偏向楊夫人,到時候儘管是楊夫人有錯在先,也會用許嘉晴做筏子,許嘉晴又沒有孃家可以依靠,形勢逼人強,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冬雪嘆了一聲:“楊大人那樣精明的人,怎麼會沒有懷疑。太夫人想把事情都推到我們夫人身上,夫人是不說都不行了,如今正僵持着。夫人說她有辦法,可是到如今也不說究竟是什麼辦法,只讓奴婢小心行事,不要太過擔心。奴婢這顆心都懸着,可是也沒有法子。夫人不出來見您,也是因爲出不來,奴婢一會兒也得趕着回去。您如今也幫不上什麼,夫人說讓您擔心也是白費,只是讓又一個人過得不安生罷了。您若是有空,還是回府看看吧,您或許還不知道,三老爺出事了,三夫人那兒如今也是一團亂。”
許嘉彤一驚:“府裡出什麼事了?”她本想說是不是許連出了事,可猛然想到是三房,又覺得是許連平出了事。
“三老爺下去收租子,喝了酒,從馬上摔下來就去了,三夫人哭得跟什麼似的。之前他們在西都置了座宅子,錢剛給了三成,還有七成未付。祖宅那邊這些年連年虧空,只能再挪用出兩成。而之前分家的事兒,具體都還沒有辦……”冬雪面有難色,後面的話不是她這個身份能說的。
許嘉彤卻意會了,若是徹底分家了,許孝祖定然要給三房一筆銀子,畢竟祖宅的祭天將來是許孝祖的。可是這家還沒有分完,這筆銀子自然不會給了三房,如今鄭氏手上,是真沒錢了。許孝祖本就是個錙銖必較的人,先前三房又得罪了她,如今許嘉嵐在項王府的一切都需要銀子打點,哪裡還會肯給她這筆錢。
鄭氏這些年挪用公中的錢都拿回了孃家,可她孃家的人難道就都乾淨不成?許嘉彤早就有這樣的懷疑,因此她再得了戴氏的產業之後就着人花了心力去查。正是孃家的人把她當傻子一樣對待,面上說幫她打點產業,卻是早早地將置下的田畝、鋪子放到了他們自己名下,想必如今定然編個虧空的理由,做上點假賬,說是經營不善,都沒有了,哪裡還會接濟她。
鄭氏落了個人才兩空,更可怕的是西都這個宅子,如今正是根本拿不出另外五成銀子,可若是她拿不出,最早的三成定金就退不回來了,白白打了水平,她算是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