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宴,犒賞三軍,衆人都是不醉不歸,喝得酩酊大醉。
末了,宋州全軍已然回早先安排的營地歇息,房文種當仁不讓的開始整理起了營地的防務。此次大戰,應天軍一分力也沒出,心裡當真憋屈,不過戰事既然已經結束,倒也算是一樁好事,只要能夠早些回返宋州,就功德圓滿了。
段明玉和趙犨處於一間密室當中。
趙犨道:“此次陳州大捷,獻捷文書已經交遞到長安,屆時自是有封有賞,不過賢弟,不瞞你說,當今朝廷,其中水很深啊!”
段明玉愣了愣,不管歷朝歷代,黨派之爭都是不可避免的,不過這關俺們什麼事情。咱又沒有參與進去,若是將來到長安之後,那沒得說,必然是要選擇一方的,不然就是寸步難行,哪一邊都不會待見你。
趙犨看了一眼段明玉茫然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我聽說賢弟是公主舉薦的?”
“不錯,這有咋啦?”段明玉在官場上,依然還是稚嫩。論起勾心鬥角,論起佈局謀劃,比起當朝如田令孜等老狐狸還是差着不少。
趙犨繼續道:“當今聖上無爲而治……”
我暈,這個只知道遛狗鬥雞的狗皇帝唐僖宗,說無爲而治實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宦官田令孜執掌朝堂,權傾朝野,若不是個太監,恐怕真有篡位的資本了,不過皇權旁落,自然是皇親國戚若願意見到的,當今聖上同父同母的兄弟七王爺李傑就是反田**的主力,玉英公主作爲當今的皇妹,自然也是反田**的。”趙犨說到這裡就再也不說了。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靜靜的看着段明玉。
段明玉要是再不明白此中蹊蹺,那就不是心術低,而是智商低了,“趙兄的意思是,在下的仕途定然會受到田令孜這廝的萬般阻攔,因爲在段某人的身上,已經被打上了反田**的印記!”
“不錯,正是如此!”趙犨道,“便觀天下,要麼是掌兵十數萬以上,足以擁兵自立的一方節度可以擺脫兩黨之爭,其他的莫不是其中人物!”
段明玉神色頓時嚴肅起來,“那麼敢問趙大人是哪**人物?”
趙犨面帶笑意,“不才正爲田大人效力,不過在下只是虛與僞蛇,田大人掌控神策軍,兵權穩重,七王爺只不過是脣舌之爭,鬥不過田大人的!”
段明玉鄙夷的看了一眼,“田令孜不過只是一時風光而已,天下終歸還是姓李,在下認爲……”
趙犨打斷道,“錯矣,此一時,彼一時也,皇親拿什麼和田大人鬥!”
段明玉沉默了,對着趙犨拱手道,“趙大人,請你珍重!”說罷轉身離去。
天下將亂,人心思變,大唐危矣!
不過段明玉相信,隨着自己地位漸高,實力漸厚,掌握的資源漸多,對這個時代瞭解更深,蕭言還是很有信心趕上的。他IQ不低,情商更高。沒理由比不過古人。只要能夠手握兵權,必然能夠匡扶大唐江山,挽此天傾。
黨爭,又是黨爭,文臣武將,段明玉一路行來,也見過不少。這些大唐的重臣,不是隻知道爭權奪利,就是對將來危局渾渾噩噩全然沒有感覺。自己要趕在這四年時間內,做這麼多的事情。有的時候恨不得抓着扯自己後腿人的耳朵,朝着他們大喊:“你知不知道,四年之後,你現在所有一切,你身在大唐享受的這個時代文明頂峰的一切產物,都要在不久的將來灰飛煙滅。老子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在這個時代,看能不能挽回這天崩地裂之局,也不枉了穿越一回。老子殺人,老子被人打得跟狗一樣,老子在馬背上顛簸,一雙白嫩的大腿都磨出繭子出來了老子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找過窯姐,你們自己不幹活兒,少找老子一些麻煩,你們難道會死麼?”
特麼的田令孜,老子到了長安之後不幹翻你就是後孃養的。
陳州今日一片喜慶,話說天子今日的聖旨將到,陳州大捷,必然好好犒賞三軍的。
段明玉今日並沒有披甲,一身硃紅官袍,犀帶圍腰。頭戴短翅紗帽,竟然是瀟瀟灑灑的一副文臣打扮。大家看着段明玉頂盔貫甲武臣模樣太久,竟然都有些忘記了段明玉的文臣的身份。此刻大殿當中,濟濟一堂。一衆武臣,都穿得袍兮套乎,頭頂紗帽短翅一對對的亂晃。
陳宋將軍上下,自趙犨,段明玉以下,應天軍,驃騎軍,陳州軍三軍軍將何止百數,全都按照身上所帶階級高低整齊肅立,在那裡恭候。
唐制文左武右,左邊文臣班就少了許多,不過寥寥數十人而已。除了隨軍出征的幕職官,就是河南諸路轉運使衙前的小官了,如料理茶酒大使,押監糧餉遣官這些從八向下的小官。和那邊大堆大堆的武臣隊伍比起來,顯得單薄了許多。
段明玉身上寄祿官階,還是當日那四品懷化中郎將。
在大唐來說,四品武臣也不算是小官了。更何況在這遠離京師長安的地方上,四品官員足以獨當一面了。
這個時候,段明玉一身官袍,頭戴長翅紗帽,肅然默立在兩廂中間。他一米七八的身高,雖經風霜磨礪卻還是小白臉一張,年餘征戰,讓他體形勻稱結實。站在前面當真有一種瀟灑不羣的氣度。哪裡還像統領數千虎狼,在陳州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殺了一個遍。馬蹄所向,滾落的人頭何止數萬的兇悍統帥形象。
饒是趙犨心下也忍不住讚歎。資兼文武四字,當真是爲這段明玉所設,人才倒是人才,不過就是不識時務了些。
在場的武臣廝殺漢和蕭言比起來,出身不如,段明玉早有功名,本身就是出身文班。
這氣度看起來真是讓人無可挑剔。當今聖上也喜歡風姿俊雅的臣子,這段明玉如此好的賣相,要是會鑽營一些,還不知道將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