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婕羽她們爲了救祁薰決定返回封雪城去找霜澤,認爲如果是他應該能把她救出來,就算霜澤不行,至少還能打聽到漠塵的下落,那樣的高手津香館那些打手應該不是問題。
然而在她們去求救的同時,祁薰則必須要面對老鴇帶給她的壓迫。
“第一晚讓你僥倖躲過去了,前天也不知你是用什麼方法解了我那藥效,不過還是勸你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人都已經進了這裡,還想着外面嗎?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你還是乖乖聽我的話出去接客。”
“想讓我接客,那便讓我死了。”
此時,老鴇見祁薰幾次三番反抗自己,心裡自然不是滋味,她不喜被人欺騙更不喜被人反抗,但祁薰偏偏兩點都做了,氣急,走上前一把拉起坐在桌旁的祁薰冷聲道,“你不要把我對你的寬容當做忍讓,只是不想傷了你,如果你再一味的反抗,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
“我自然沒有能力反抗你,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則,不做妥協的事情。”
“哼,真是倔強,你以爲你守住了清白就無事了?在別人眼裡,你的清白早已沒了,早就在競價那晚給了那個死人。”說話間眼睛瞄到祁薰的手臂上,“哦?原來還有個守宮砂,想讓自己當貞潔烈女嗎?你既然讀過那麼多書也應該知道不少貞潔烈女都沒有好下場吧?”
“……”祁薰咬着下脣忍受着老鴇手裡用力帶來的疼痛。
然而老鴇卻不管那些,伸手扯掉別在她腰間的短笛,“我看你一直帶着它,這個就是你爲了那個男人守貞的定情信物嗎?”
“你,你還給我。”
“着急了?看來我說對了,哼,這種東西留着只會成爲你感情的拖累。”說着便把那短笛丟進窗下取暖的火爐裡。
“你怎麼可以這樣……”掙脫開老鴇的手,祁薰快速的跑到火爐旁,也不顧正旺的火焰伸手進去將笛子取出來,手上因那火焰迅速燎傷,紅腫起來。
老鴇冷眼看着祁薰這荒唐的舉動,心裡卻被觸動了一下,她曾經也爲愛義無反顧,卻終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場,除了養大的兒子是她唯一的念想,或許她是從祁薰的身上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才如此想要折磨她,點醒她,於是又道,“你這般無知的癡情早晚會害了你自己。”
“你不能干預別的感情,你難道不曾珍惜過一個人嗎?”
“……小丫頭,所以說你還太天真了,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情遠比你珍惜一個人來的更痛苦。看你手傷成那樣也無法接客,這兩天你就好好想清楚吧,是面對現實還是繼續跟我耗下去,順便告訴你,你的那些朋友救了你這麼多次,最後還不是放棄了。”能請動城守出面,看來他們也不是一般人,不過那也是沒用的。
老鴇走出房間後,景銅就走了進來,看了眼呆坐在地盯着短笛發愣的祁薰嘆口氣,轉身走出去沒一會兒又走回來,將祁薰拉回牀上坐好,擡起她的手檢查了一下。
“還好,你速度挺快,沒有傷的太嚴重,不過這段時間這隻手還是不要碰東西的好,有什麼事就讓婢女去幫你。我這裡的燙傷藥效果還不錯,但是也要五天左右才能讓你的手痊癒。”
“謝謝你。”
“沒什麼……你真傻,不過是一個破舊的短笛,何必如此。”
看着手裡的短笛,祁薰苦笑一下,不過是一個破舊的短笛,不過是見過幾面卻相隔甚遠的人,她何必如此在意?“姐姐說過自己有個喜歡的人吧?”
“怎麼問起這個?”
“如果這是你們之間唯一的聯繫,你會捨得丟了嗎?”
“……”聯繫麼,他們之間除了身份可能沒有任何聯繫,相比祁薰可以睹物思人倒是讓人羨慕。
景銅離開後,祁薰看着手裡的笛子發呆,略微被燒焦的表皮,她或許真的是傻也說不定,虛幻的假想和現實的真相比其實更折磨人心吧。指尖輕輕滑過笛子表面,觸到笛口的時候,發現那原先的裂痕因這次變得更嚴重。
“咦?”突然發現那裂口處多了一個白色燒焦的痕跡,祁薰用還完好的左手碰到那裡,笛子的裡面竟然藏着紙條,將那紙條抽出來,打開一看,裡面的內容讓祁薰驚駭。“這個……怎麼會?”那強勁有力的字跡以及那暗紅略顯模糊的印記無不向她揭示着一個天大的秘密。
另一邊,滄光殿裡,漠塵坐在自己房間的院落裡,都城這裡雖仍未下雪,但天已入冬,吐氣成煙,滄光殿裡的景緻顯得冷清許多,經過幾日的折磨,最終主上還是把他放了出來,然而身上傷痕累累的痕跡卻使得他不得不待在這裡,時不時的面對那個不想見的人。
“龍之……”你究竟想讓我怎麼做?
“還是對主上有抱怨呢?也難怪他要關你那麼久。”踩着枯葉走進來的祿姣看着坐在石桌旁的人笑道。
不理會對方的嘲諷漠塵並未擡頭的開口,“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回來?”
“剛好最近事少,就四處走走。”
“四處走走會走回滄光殿?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
“嘖嘖嘖,你這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硬啊,幾日鞭刑也沒減了你的銳氣嘛。”
“廢話說完了?”
“呵呵,好,我再說最後一句就走。我前幾日去了趟綿李城。”
見祿姣說到這裡停頓下來,漠塵隱約察覺到什麼,問道,“所以呢?”
“在津香館發現個有趣的事情,因爲太有趣所以就放任不管了,呵,怎麼樣?想不想知道是什麼?”
“沒興趣。”還以爲她會說什麼,不過說到綿李城,不知道那個女人和羿冰跟連颺分開後怎麼樣了。
“別這麼快就下結論嘛,那個有趣的女人似乎跟我們風花雪月挺有緣呢。”
“……你什麼意思?”
見漠塵有了反應,祿姣暗笑着坐到他面前,“祁薰,我說的是祁薰,難道幾天你就已經把她給忘了?真是可惜呢,難得人家還好好的保管着你的東西,說起來我還有些好奇了,那個短笛不是你很重要的東西?就捨得給人家了?”
果然是她,這個女人怎麼總要和他的生活有所瓜葛,但是漠塵表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作爲殺手沒什麼好留戀的。”
“哦?看來主上這兩天對你的洗腦挺有效的,真就不在意那個人嗎?那我收下也可以了?媽媽似乎很中意她這個人呢。”
站起身向房間裡走去,他不想再被那個女人擾亂了心智,“想怎樣隨你。”
看着漠塵走進去,祿姣的面上卻沒有失望的神色,輕聲的話語對着已經關閉的門,“漠塵啊漠塵,既然隨我,你又怎麼避開了我的眼神?”呵,他是這樣,那個寡言少語的霜澤也是這樣,都會說些口是心非的話呢,冷漠的人還真是方便僞裝啊。
從都城到綿李城的距離對於風花雪月他們來說其實不算多遠,自己的坐騎也都是精挑細選的,不過對於身負重傷的漠塵來說,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卻是有些困難,在馬上的顛簸更讓傷口有裂開的可能。只是行動雖如此困難,他也不斷的告訴自己別去管那些,變成什麼樣都是那女人自己的事情,可每想起那清透的目光,漠塵的心裡就覺得矛盾的痛苦,心裡另一個聲音告訴他要去救她,不能讓她淪落至他這般的黑暗生活。
兩日後,月上枝頭,人已到達綿李城下。栓好坐騎,緩緩走進城內,很快就來到津香館前,依舊徹夜笙歌的燈火闌珊,只是這些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來到津香館側巷,漠塵觀察一下,縱身跳到二樓一間未開燈的房間,人剛進去,屋內就傳來一聲細微的驚喘。
“誰,誰在那?”
這個聲音……爲了證明自己的猜測,漠塵擡手劃亮離他最近的立柱燈籠,屋內瞬間有了光亮,再看進去,坐在牀上睜大雙眼環抱自己的人正應了他的猜測,看着她那哭腫的眼,漠塵心裡無來由的升起一絲疼痛,隨即氣憤的皺起眉走近她。拉起她的手冷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子呢?難道也在這裡?”
想到這,漠塵的眉皺的更深,以羿冰那性子,對青樓這種地方感興趣並不奇怪,只是涉世未深的她又怎麼會知道這裡的兇險,更何況是眼前這個嬌弱的女人。
“欸?”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會知道她曾和別人在一起?還有他爲何臉色看起來不好?
發覺到自己過激的反應,漠塵放下祁薰的手,撇過頭不去看她充滿疑問的眼,“被扣留在這裡就只會哭嗎?”
“不,不是。”習慣性擡起右手擦着臉上的淚,才感覺繃帶的觸感很難受,才又換上左手。
剛剛沒有注意,她的手怎麼還受傷了,因爲不服從被媽媽罰了?“是因爲手傷太疼的緣故?”問完,漠塵才發覺不妥,他何必在這裡問這些事情,不過還是想知道她的回答,想知道她傷的重不重。
祁薰搖搖頭,她這樣哭已經不止一天了,但卻不是因爲手傷,這兩日她不斷的看着那無意中發現的字條,試圖讓自己接受那個真相,眼前的人就是傳說當年已經去世的三皇子羿星。因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爲他這多舛的命運感到悲傷纔會如此。剛想說什麼卻被漠塵打斷。
“算了,先別管那些,跟我走,我帶你出去。”
“欸?”
“別出聲。”聽辨一下外面的情況,漠塵將祁薰打橫抱起,推開窗,“抓緊我。”話音落,就已經抱着懷裡的人跳下二樓,然而讓漠塵沒想到的是,樓下早已有人等在那裡。
“宮主既然來了何不到前面光顧我那小店,難道夜行已經成習慣了?”
放下懷裡的人,漠塵轉過身,“媽媽。”他該想到津香館的戒備一向很高,他進來豈會不被察覺。
“宮主,還請把你身邊的人給老奴留下。”
“不行,這個人我要帶走。”說着將祁薰擋在了身後。
“我敬你是獅月宮的宮主,但宮主不可壞了規矩,那人是我花婺宮看中的。”
聽到這樣的話,漠塵的目光陰冷起來,手裡握着的劍緩緩出鞘,“媽媽這話有誤,祁薰早是我獅月宮之人,如果媽媽執意搶人,就別怪我。”
見漠塵已有要動手的意思,老鴇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畢竟漠塵是滄光殿一等一的高手,她不是對手,而他又是主上看好的人,惹到他日後未必有好下場,只是她也的確不想放了祁薰。
“好,既然宮主也不肯退讓,就別怪老奴失禮了,如若宮主能打敗我這幾個手下,人我就讓你帶走。”老鴇還抱有着一絲希望,她手裡的人也不是軟柿子,人多未必不能和漠塵抗衡,而且她多少也聽說漠塵被主上處罰的事情,受了傷的人,自然會弱一些。
看着突然包圍住他們的人,漠塵的手更握緊,拔出涼龍劍擺出姿勢,並將祁薰護在安全的角度裡,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恐怕是他第一次用手裡的劍來保護一個人,竟是這般堅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