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須雪發春猶淺,壑眼巖眉秋更深————章首語。
18歲,我考上大學那年,我流過一次眼淚,我拿着一張報紙,上面寫的是:著名律師蘇振服毒自殺。
命運不會眷顧任何人,就算我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女孩。
22歲,我大學畢業那年,我又流了一次眼淚,我拿着的是醫院的通知單。母親得了腎衰竭,晚期,只不過她一直瞞着我。醫生給我了一個天價數字。我必須找一份工作,去救我唯一的親人。
城市裡的角角落落都是污垢,空氣裡瀰漫着霧霾,我的求職之旅處處碰壁。現在的本科生就這麼難找工作嗎?生活呵呵一笑。何止是本科生。我終於明白我所學的專業,並不一定是我工作能用到的專業。好在我運氣不錯,在一個酒吧找到了一個服務員的工作,主要負責打掃衛生,擦擦桌子椅子的,如果不是因爲母親,我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工作。
天文數字距離我太遠了,遠到這個酒吧的工資是無法滿足的。但是我別無選擇,有工作就知足吧,大不了找人借,再通過工作慢慢還。
這個酒吧不算大,兩層樓,同事不多,算上我有三個女服務員,還有五個男服務員,一個經理,姓尹。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劉老闆,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我一直想,如果沒有遇到陸秋深,或許我的命運不會是那樣。後來我才明白,我和他不是註定相遇,而是必定相遇。
“小淺,我的病啊,沒什麼大礙,我們回家吧。”母親說。
“聽醫生的,我現在找到工作了,一個月後就有工資,我們家原來也有些錢,一定可以把你的病治好。”
“那些錢是你爸留給你——”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現在聽我的。”
……
我在酒吧上了一個多月班,直到有一天。
“小妹妹,哥哥帶你去玩好不好。”一個醉漢喝醉了酒,竟然來騷擾我。
“別碰我!”
我的叫聲引來了其他人。尹經理走過來問:“這位先生,怎麼回事?”
“叫你們這兒的小姐……呃,陪我一晚上。”醉漢說。
我連忙多在尹經理身後。
“這兒沒有小姐,我們是正規營業,不提供那種服務。”
“你們做生意的,不滿足客人的需求怎麼可以嘛?”
“就是就是。我大哥發話了,別不識相啊。”原來這個醉漢還有幾個幫手。“就是,哥幾個玩完了是要給錢的。”
“我們當然儘量滿足需求,可以我們也要尊重每個人的人身自由權和人格尊嚴權,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有錢你牛逼你就一定能做到的。”尹經理道。
“你以爲自己是誰啊,一個小小服務員,你敢——”
尹經理把眼鏡扔在桌子上:“請您馬上離開。”
“找死吧你,給我上。”
這個醉漢手下有四個小混混,尹經理是一打五,絕對打不過。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衝到尹經理面前:“你們不要這樣,我同意就是了。”
尹經理微微一笑:“怎麼,怕我打不過?”
“他們這麼多人,有的還有刀子。”我着急地說。
“要是犧牲別人保全自己,我老尹就白活了。”尹經理把我推開,向小混混們進攻,第一拳還沒出去,就聽見一聲:“住手!”
一個戴墨鏡男人起身,屁股往桌子上一坐,說:“我是這兒的東家,你們打擾我喝酒,是不是應該道個歉啊。”
“你算哪根蔥,我想要的女人,誰能攔得住?”
看來這個墨鏡男就是傳說中的劉老闆,他把一個啤酒瓶拿起來,直接摔到惡棍的臉上。
“小猴!傢伙!”他朝二樓招呼一聲,只見一根鋼管“飛”了下來,劉老闆一手接住,抵在了那惡棍的脖子上,“少找點事,否則會死的。”
痞子們完全被這陣勢給嚇懵了。
“還不快滾!”
小混混倉皇逃竄,只留下那個喝醉的。
“別來這兒找事,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我心裡想:這個劉老闆太帥了,一表人才還這麼有氣場,身手也不錯,簡直是我心中標準的男神,哦不,超過標準的。
……
“我說老尹啊,你剛纔怎麼這麼厲害了,是不是功夫又有長進啊?”
“表哥,我那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尹經理說。
“剛纔真是謝謝你,尹經理,劉老闆。”
“劉老闆?我不是你們劉老闆。他可比我厲害多了,我倆也就能嚇唬個小混混。”男神說:“你坐下說話就行。”
“那你是?”
“我是這兒的一個小股東,我叫陸秋深,是老尹的表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蘇霜淺,是這兒的服務員。”
“這倒讓我想起一句詩。好像是佛教著作裡的。”陸秋深說:“ 霜須雪發春猶淺,壑眼巖眉秋更深。”
尹經理說:“哥啊,你什麼時候開始文藝範撩妹了?”
“這不是撩妹,這隻能說明我這首詩學的好。”
“你是學古文的嗎?”我問陸秋深。
“我啊?學機械的,不過現在是個私家偵探。”
“沒想到我們的名字這麼有緣。”
“對了,你學什麼?”陸秋深喝了一口汽水,問。
“法學。”
“法學?爲什麼要來這種地方打工?幹嘛不去那些律師事務所,或者當個法律顧問之類的。”
我輕嘆一口氣,向他解釋瞭如今法學畢業生的就業現狀。
“你會找到你喜歡的工作的。”陸秋深說。
“我可沒有自信。”
“這是我名片,有什麼麻煩可以找我。”陸秋深說:“我的事務所在CV寫字樓,也常來超人酒吧。”
晚上,我還在想着白天的事情,這個陸秋深到底什麼來路,爲什麼要幫我,他說我會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又是什麼意思,我爲什麼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他。
同樣輾轉反側的是陸秋深,他不相信緣分或者迷信,那個女孩的名字爲什麼和他的名字出現在同一句詩裡,而且他對這句詩印象這麼深刻。他撥通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