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呆愕了一下,姓君的?那不是“箭竹”房裡那年輕的客人?那樣子是冷酷了一些,但是看着倒比面前這仗勢作威作福的人要順眼些。
所謂的江洋大盜,他是不信的。真有江洋大盜到了京城,那還不滿城戒嚴,到處搜查纔怪,怎麼也不會只威遠侯府的家丁來辦這件事。
掌櫃的腹誹着,堆了滿面的笑,道:“那,除了那位客人,別的客人可以先走了麼?顧大爺,我真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來歷,您知道的,開酒樓的賺的是些食水錢,沒辦法知道每個來吃飯喝酒的是什麼人,你多寬宥。以後啊,我叫小二們放亮眼睛,一有可疑人物,直接不讓他進來……”
“少廢話,帶路!”
這時候,因爲樓下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樓上的雅間裡很多人都坐不住了,都走出門來看發生了什麼事,只有箭竹那個房間房門緊閉,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顧遠問道:“人還在嗎?”
掌櫃的擡眼看了看,小心地道:“那位客官身穿黑色衣服,身材有些瘦,拿了一把劍,看人眼光冷冷的,從來到這裡就一直在箭竹房間裡沒有出來過。這些人中,似乎沒有!”
旁邊那小二也道:“那位公子沒走,還在房間裡沒出來!”
顧遠看見一大堆從雅間裡涌出的人擠在樓道口和走道上,他帶着人根本過不去,這樣子還怎麼上去抓人?剛纔又得了掌櫃的好處,他吩咐道:“王珏,李力,你們帶幾個人把守在樓道口,把不相干的人放走,記住,別讓那姓君的混水摸魚了,那人二十歲左右,黑衣,瘦長。”
兩個威遠侯府的家人忙應道:“是!”一左一右地守住了樓道。
顧遠往上走,對着那些擠在一團不明所以而顯得有些驚慌的二樓食客們道:“統統給我下來,一個一個下,接受盤查!”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不服地道:“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怎麼這麼放肆?”
顧遠怒極,走上前去,陰沉地注視着他:“小子,管住你的嘴,不該出頭的時候不要強出頭,沒你的好!”
那男子不服氣地道:“這裡是京城,還沒有王法了,我看你們也不像應天府裡的人,你們說有江洋大盜就有江洋大盜?你們說抓人就抓人?連讓人好好吃頓飯都不能,本公子今兒個請客,還偏不聽你的,你想怎麼着?”
那男子在第二間的牡丹居里請客,三四個衣着光鮮的男子一起,還有下人侍候,看來都是在京城裡有點名氣的小衙內們,頓時起鬨:“就是,太囂張了,京城的衙門公子爺們也不是沒有見過,你們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另一個道:“看你樣子,也就一個管家吧,你是哪家的管家?好大的臉,別給你家主子招禍!”
四個人一看也是不願意吃虧的主,在家裡養尊處優慣了,見顧遠橫,他們不賣賬,便把顧遠圍了起來。這裡一鬧,另一些怕事的客人們趕緊從樓道往下走,其中還有一些女子。
一個身着淺綠色衫子,頭上梳着如意髻,個子高挑苗條的女子跟在一對老夫妻後面半垂着頭,慢慢地走着。
王珏和李力帶了人一個個盤查,女的直接放過去,三十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直接放過去,剩下的十六歲以上到三十歲左右的,全被他們帶到一邊,等待再次審查。
淺綠衣女子三人經過的時候,他們不禁多看了一眼,她長相漂亮,臉色白皙,頭髮向兩邊垂下,遮住了眉眼,仍可看到她鼻樑高挺,眼睛有神,可惜脣上的丹朱塗得厚了些,一張嘴便顯得有些大了,破壞了整個美感。
不過這時候王珏與李力可沒精力去注意哪個女子漂亮哪個女子醜,對於他們來說,京城裡漂亮的和醜的,都在威遠侯府裡了。他們家二小姐大小姐就是最好的說明。
王珏不耐煩地擺擺手:“快走快走,下一個!”
這對老夫妻和那他們身後的女子便加快腳步離開了。
一個個的盤查,一大幫人盯着,如臨大敵,這個架勢,誰還敢吃飯?
那些審查過後的客人們已經去了嫌疑,還不趕緊離開?淺綠衣女子這時候扶住了老夫妻中的那位老婦,三個人走出酒樓去。剩下被截住的一頭霧水,卻也只能垂頭喪氣地等着。
樓道那兒那四個男子圍住顧遠,他們的家人在一邊看着,有心想勸自家公子離開,可是看這情形,多半是勸不住,但又看顧遠那邊人多,個個還凶神惡煞的,也不敢上前狐假虎威。
顧遠沒料到居然會被這些沒眼色的公子哥兒給纏住,心中大怒,好在箭竹那間房裡還是房門緊閉,人沒有走出來,這雅間他也知道,沒有後門,不怕人跑了。
他猛地一瞪眼,叫道:“張七,趙九,帶幾個人來把他們拿下!”說着指向那四個公子。
“拿下?你憑什麼?你敢!”最先出頭的那公子走前兩步,幾乎走到顧遠面前來了。
顧遠手一揚,一巴掌打了過去,道:“你奶奶的,老子有什麼不敢?”
這一巴掌頓時把那公子打得倒在地上,這時,被他叫到的張七和趙九已經帶人快速跑來,不由分說地上前,把那四個人制住,他們的家人還想動手,但是顧遠帶來的,可都是練家子,不是那些狐假虎威的家丁能對付的。而且他們對那些家丁更不客氣,一腳一個全部踹翻。
顧遠的兇惡頓時把他們給唬住了,另外幾人雖然不服,卻也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任由家人押下去。
只有那被打的公子眼前一片金星,臉上**辣的,正被幾個威遠侯府的人拖下去,他哪裡肯服,捂着臉,跳着腳罵道:“你敢打我,哼,爺爺記住了,爺爺會讓你好看的……”
顧遠顧不得理這些人,刷地拔出刀來,向着箭竹居慢慢靠近,他一手舉刀,凝神聽了聽,裡面沒有什麼動靜,人不會跑了吧?顧遠有些急了,腳下猛地踢出,踹向緊閉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