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楊的房間,暖爐燒得很旺,自然是十分暖和的。
顧汐語半倚在軟榻上看書,十分愜意。
至於請“神仙”什麼的,這不過是最好的一個藉口,她只是看書打發時間,等待着夜深人靜而已。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連蠟燭都燒盡了一枝,牀上的顧柏楊睡得呼吸綿長,顧汐語一點不受影響地看着書,心中對王秋月的這千日醉倒是有了幾分讚賞。
要不是睡的時間長一點,誰會覺得顧柏楊有問題呢?
她換了一支新蠟燭點上,繼續看書,新燭燃燒過半的時候,遠遠的大街上傳來更夫打梆的聲響:“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接着便是三聲梆響。
不知不覺,竟然三更了。
顧汐語吹滅了蠟燭,站了起來。
牀上顧柏楊的呼吸還是一樣平靜綿長,遠遠的暗衛看見這邊燭光滅了,只當顧汐語已經開始和“神仙”溝通起來,雖然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懷疑,終歸對神靈還是抱着敬畏的心思。
這時候,西北角突然掠過一個身影。
那影子太快,踩着院牆一下子掠過地面,又衆地面彈起,幾下掠過另一面院牆,二十多米寬的院子,只不過借力兩次,就被他橫穿。
雖然他動作十分的快,但是這時候也是威遠侯府裡衆人注意力集中的時候,何況那黑影竟然還是直衝過了宇清院呢?
於是,隱藏在暗處的暗衛擔心顧柏楊受到攻擊,立刻現身開始追那黑影。
剛開始,只是追去了兩名暗衛,這兩名暗衛身手也不弱,追去的速度十分快。
同樣是掠到內院屋內,又掠出去,他們擔心影響了大小姐請神仙治療侯爺,但好在屋子裡黑漆漆,卻也靜悄悄的。
三個黑影一前一後地離去。
過了一盞茶時分,一聲貓叫輕輕響起,隨着這聲貓叫,顧柏楊的房門打開了,顧汐語悄悄地走了出來。
顧汐語早就讓青衣衛和灰衣衛打探清楚了,一直守在顧柏楊內院的共只有兩名暗衛,這兩名暗衛的身手比起他們來,稍遜一籌,但是,他們單獨一個人卻沒辦法以一敵二。
他們設定的計劃是由灰衣衛引開這兩個暗衛,青衣衛把風,顧汐語進書房搜尋想要搜的東西。
灰衣衛雖然沒辦法以一敵二,但單純把人引走,卻是輕鬆得很,再說,就算必須要硬碰硬,兩個暗衛以二敵一,想要打敗灰衣衛,那也得幾百招之後。
現在,暗衛已經被引走,外面還有青衣衛把風,而顧柏楊的臥室和書房相隔不過十來米,在這麼短的距離內,一發現不對,她要溜回來也很方便。
閃身進了顧柏楊的書房之中,爲了防止有別的暗衛遠處巡邏看見這邊的異狀,顧汐語不敢點亮火折,只能靠着她的鼻子去聞空氣之中是不是有藥味。
她從小被爺爺訓練,一百種藥混在一起,蒙上眼睛,也能一樣一樣分辨出來品種,哪怕再淺淡的藥味,只要存在,她都是能聞到的。
再說她也不是完全摸索,外面的月亮雖然只是一條月牙兒,到底還是有能見度的。
她在適應了黑暗之後,勉強能看見這書房的格局。
這書房大概有三十個平米,正面牆上是一排書架,上面放着一些書籍,中間格子裡擺放着花瓶之類的飾品。
牆上還有一幅畫,只是光線太暗,也不知道畫上畫的是什麼。
左邊是一張大大的桌案,上面有一些攤開的書籍。整體格局倒挺符合他武將的作風,簡單明瞭,一目瞭然。
顧汐語沉下心來,腳下慢慢移動,深深地吸氣,然後分辨空氣之中是否存在藥味。
如果真有解藥之類的東西,必然是被放在匣子或者瓶子裡,甚至重重保護,能逸出的藥氣必然不會很明顯,甚至和空氣融爲一體,難以分辨。要是匣子或瓶子質量極好,甚至根本透不出什麼藥味兒來。
她得先聞聞,聞不出來再去找可能藏放那些東西的地方,打開匣子之類的東西再看。
深呼吸了幾口氣,仔細分辨了一回,可惜,除了木質的氣味,以及空氣之中傳來的外面樹木的氣味,連半絲藥味也沒有聞到。
要不是真沒有藥,就是收藏得太好。
顧汐語自然不會這麼快放棄,她看着那些書架各個格間擺放的東西,決定還是動手好好找一找。
走近書架,開始翻看。
她主要目標是那些花瓶,匣子,飾物。因爲那纔可能是放藥物的地方。
一個個搬了,打開,搖一搖,都沒有,從那頭找到這頭,都快要把書架找完了,竟然都沒有。
難道她的猜測是真的,過去了這麼久,顧柏楊早就沒有再保留着解藥了?
甚至,連毒藥的本體也沒有?那豈不是全無收穫?
她擔心那兩名暗衛發現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反應過來趕回來,心中升起一絲焦急。還有最後兩個書架,要是再找不到,便只能回去了。
縱使她原本就沒抱多大的希望,可真正什麼都找不到,還是會有些失望的。
她順手去拿最後一個花瓶,那花瓶在最後一個櫃子的左邊格間,是極好的官窯細瓷,樣式也很精緻,但太過光滑,以至於竟然從她指尖滑落出去。
顧汐語嚇了一跳,要是這花瓶打碎了,顧柏楊必然會發現有人進了書房。她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接,但是,伸出手來才發現那花瓶還在架子上,並沒有摔落地下。
顧汐語怔了一怔,再伸手去拿。剛纔她是心不在焉,這次她集中注意力,略用力往上一提,花瓶還是從手中滑出。
不過,她看清了,不是滑落,而是滑出,那是因爲花瓶與底座緊密連在一起的緣故。
她用力並不大,自然提不起花瓶來。
她試着更用力一些,發現花瓶的確是緊緊連着底座的,顧汐語心中一動,這裡竟然會有一個完全拿不起來的花瓶,總不可能是顧柏楊無聊把這花瓶鑄這裡當擺設。
花瓶一定有玄機,說不定正是什麼機關的開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