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點了點頭,道:“聽說我舅舅自從當年我娘死後,便和顧家斷了來往,以前我不懂事,也從來沒有去舅舅家看過,現在我想去。”
“你確定?”歐陽宇凌看着她,表情十分怪異。
“爲什麼不確定?我舅舅和我娘是嫡親的兄妹,我這個做晚輩的,原本就該去看看的!”
歐陽宇凌沉吟了一下,道:“你只有半個月就及笄了,難道你想在你舅舅家裡辦及笄禮?”
顧汐語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說,在路上得走半個月?”
歐陽宇凌看她一眼,道:“你以爲呢?從京城到吉州,路途遙遠,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到的。在路上半個月,已經算是快的了。”
“你說的是坐馬車?”
“當然,難道你還想騎馬去?”
“爲什麼不能?”
歐陽宇凌一驚,突然想起,顧汐語是真的會騎馬的,當日,她可是和周顯一起騎着馬趕去救太子,那麼遠的路,硬是一晚上趕到了。
顧汐語看他一眼,道:“我需要知道,如果騎馬,幾天可以到?”
歐陽宇凌道:“兩天!”
顧汐語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
“你真要去?”
顧汐語道:“廢話!”舅舅家她是必須去的,有些事,她雖然是嫡女,也不那麼好出面,但是,如果有舅舅出面就不一樣了。
只是,她從沒見過那個舅舅,也不知道當年的事到底有什麼內情,爲什麼董翰宇會因爲孃的死而從此斷了和威遠侯府的往來,但是,她必須要去了解這件事,或者說,她需要憑她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來化解這件事。
只有把這件事完美解決了,她後面的一些計劃才能展開,要不然,她就只能一直做一個威遠侯府這個大鳥籠裡關着的一隻鳥了。
歐陽宇凌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去?”
顧汐語道:“就這兩天吧!”
歐陽宇凌道:“你最好想一想,我想,顧侯大概不會讓你去吧。一來,顧侯不會放心讓你單獨去。二來,顧侯與董侯有些心結暫時難以解開,你以外甥女的身份當然是有這個立場,但顧侯身爲父親,擔心女兒安全,也有阻止的理由!”
“我可以先不告訴他。”這點顧汐語已經想好了。
歐陽宇凌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好好談談這件事吧!”
顧汐語看他一眼:“這是我的事,與你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知道我舅舅家所在的具體地點,不需要進行什麼樣的籌劃!”
“那怎麼行,你從來沒有出過門,就這麼瞎闖硬闖的,你爹放心,我還不放心呢!”歐陽宇凌毫不在意她眼中明顯的抗拒,道:“跟我來!”說着,便向前走。
顧汐語停頓了三秒,看着他的背影已經走出六七步遠,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不知道爲什麼,當他不再在她面前調笑,不再嘻皮笑臉佔她便宜的時候,他的背影,他的目光,總能給她一種很奇異的安全感,或者說,讓她的內心深處,能升出一份都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歐陽宇凌並沒有走多遠,轉過這條街,向右再走一段,他進了一家人家,然後,從那家的後院裡向前,再轉過一個天井,前面竟然是一個雅緻的庭院。
庭院裡的下人見到歐陽宇凌,都恭敬地遠遠行禮,卻並不走近。
歐陽宇凌把顧汐語讓到右邊廂房,立刻有下人送來了茶點,然後就輕輕退了出去,訓練有素,乾淨利落。
顧汐語意外:“這也是你的地方?”
歐陽宇凌笑了笑,不置可否,道:“還是說說你的事吧。你要去看你舅舅,必須有個萬全的方案。要不然,我不同意!”
顧汐語想說:我去看我舅舅,與你有什麼關係。但是,她終於沒有說出口,只是道:“我已經有萬全的方案了!”
歐陽宇凌道:“說來聽聽,我可以幫你完善一下。還有,一定要帶上獨孤淚!”
“她是我的貼身丫頭,我自然會帶上!”
歐陽宇凌皺皺眉,有些無奈地看着她,道:“小汐汐,這是大事,路途遙遠,你還趕時間,你能別跟我這麼見外嗎?我是不會害你的!相反,我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所以,你的行程路線,我必須要全部清楚。”
顧汐語本想說不,可是,當她的目光與歐陽宇凌的目光相接,看到那黑亮如同星辰的眼睛裡一片真誠的關切時,終於還是選擇了信任,把昨天就已經想好的計劃對他說了。
歐陽宇凌聽得很認真。
他以爲顧汐語沒有出過門,顧汐語無法反駁,她帶着兩輩子的記憶,又豈是那些深閨女子能比的。不過,歐陽宇凌這份真誠的關心,讓她竟然生不起拒絕向他透露的念頭來。
她不明白爲什麼,在她心中,竟感覺歐陽宇凌比她那便宜老爹更值得信任一些。
那個不正經的時候各種佔她便宜,摟抱,強吻都用上的混蛋,在正經的時候,所透出來的那份內斂和深沉,透出的那份如山般沉着,如水般沉靜的氣質,讓她有些折服。
不過,這種想法,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在歐陽宇凌關心着顧汐語的時候,威遠侯府中,宇清院後院書房後的密室之中,顧柏楊卻是十分惱怒。
這密室裡沒有別人,只有顧柏楊與玉觀公子秦少游。
顧柏楊沉着臉道:“不成。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想!”
玉觀公子漫不經心地道:“顧侯,你是怕我虧待了你的女兒不成?”
顧柏楊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向我提親求娶汐語,但是,我不會把汐語嫁給你的。”
“爲什麼?”
顧柏楊冷冷道:“因爲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配不上令愛嗎?”玉觀公子臉色清淡。
顧柏楊眼中射出一片凌厲的光芒,道:“秦少游,從你準備和我進京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對你說過,我和你,只會有合作關係。我不可能把我的任何一個女兒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