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妙珠的臉色這才緩了下來,一絲陰狠慢慢濃郁,咬着牙,恨恨地道:“顧汐語,這次你還不死?”
她很美,臉容如畫眉目精緻,然而此時,當這份陰狠佈滿臉上的時候,破壞了這份美麗。
她沉浸在即將發生的事情之中,笑得陰森而冰寒,明珠身爲她的貼身大丫頭,看見她這樣的笑容時,也不敢直視,不自覺地垂下了目光。
顧妙珠心中大是暢快,眉目頓時飛揚起來,明珠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小姐,齊王爺那邊……”
顧妙珠揚了揚眉,道:“我有辦法!”她的目光落在明珠臉上,道:“人靠得住嗎?事成之後,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明珠連連點頭,帶着幾分急切地道:“是我留心了三個多月才選定的人,一定靠得住的。”
顧妙珠順手從頭上拔下一支玉釵,遞給她道:“辦得不錯,這是賞你的!”
明珠忙道:“小姐,明珠不敢!”
顧妙珠冷冷道:“叫你拿着就拿着!”
明珠這才千恩萬謝地接了。
顧妙珠瞟了一眼春霖院的方向,這才步履輕鬆地去靜院。還在靜院門口,她便聽見一陣喧鬧的聲音,幾個下人神色狼狽地站在外面。
顧妙珠才走到門口,裡面有個東西呼地扔出來,掉在她的腳邊,啪地一聲巨響,把她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原來是一個花瓶被扔出來摔碎了。
一個聲音怒氣衝衝地道:“滾,全部都給我滾,滾,全都滾!”
不用問,就知道這是靜院最任性的三少爺顧嶽的聲音,她頓時皺起眉,帶着幾分怒氣道:“胡鬧!”
隨着這一聲,裡面立刻衝出一個身影,臉上還帶着忿怒,但是見到顧妙珠時,卻是一臉的委屈和不甘,叫道:“姐!”
顧妙珠沉着臉,含着怒氣道:“你在幹什麼?”
顧嶽拉住她,氣鼓鼓地道:“姐,氣死我了,娘不准我出院子,我恨死那個女人了。你一定要幫我出氣!”
顧妙珠目光冷冽地看了看院中幾個狼狽的下人,見他們都低下頭去目不斜視,知道這都是母親調教好的人。但她仍是淡淡地道:“進屋去,成什麼樣子!”
顧嶽見她面色不愉,剛纔的少爺脾氣頓時全都收斂了,乖得跟只小貓似的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屋。
顧妙珠對着明珠使了下眼色,明珠會意,立刻帶着顧嶽原本的下人一起退了下去。
顧妙珠給顧嶽理了理衣服,聲音溫和地道:“弟弟,你這樣發脾氣有什麼用?”
“可是娘不准我出院子,要不然,我一定叫她好看!”
顧妙珠扶住他的雙肩,道:“弟弟,你還是太小了,娘不准你出院子是對的,做事情要用腦子,不是像你這樣的!”
“姐,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一隻狗咬了你,你會怎麼做?”
“我踢死它!”
“你一腳能踢死它嗎?踢不死,它再反撲你怎麼辦?”
顧嶽想一想,有些害怕,便不夠自信地道:“要不,我拿個棒子打死它!”
顧妙珠搖搖頭,輕輕一嗤,道:“何必這麼麻煩,丟給它個肉包子,不就解決了?”
顧嶽不解地道:“它咬了我,我還丟給它個肉包子,姐,你能服氣嗎?”
顧妙珠伸出食指點着他的頭:“你都這麼大了,也不知道動動腦子,肉餡裡給放點毒藥,豈不是又簡單又省事?”
顧嶽一臉醍醐灌頂般眼睛發亮地道:“我明白了。姐,我明白了!”
“那你知道怎麼做了?”
“我知道了,我不會讓她好過的!”顧嶽揮舞拳頭,恨恨地道。
“不必急在一時,姐姐只是教你做人的道理,至於她,交給姐來處理!”
顧妙珠另有計劃,也不想顧嶽來破壞,不過這個是她親弟弟,她一直都很寵愛。
顧嶽也對這個姐姐也是無比信服,聽了之後連連點頭,道:“我聽姐的!”
春霖院內院東側的小暖閣裡,顧汐語很愜意地伸了個懶腰,舒展着自己有些酸的肩臂,程館那兒借來的醫書她已經記住了一大半,但她知道這樣是不夠的,作爲一個醫者,對於藥理藥物出不得一點差錯。
人命關天啊。
她絲毫不知道,一件針對她的陰謀已經展開。
門被敲響。
她的目光又移到書上,懶懶地道:“什麼事?”
珊瑚的聲音傳進來:“大小姐,晚膳時間已經到了,您出來用膳吧!”
這暖閣是一間琴室,西面的那間纔是特別闢出來的書房,爲了不讓別人知道她在看書,她把自己關在這暖閣中,不許任何人打擾。
這一看就是一個多時辰,倒不覺得時間過去,竟然這麼快就到了晚膳時間。她站起來,把書鎖進右邊的箱子裡,這才走了出去。
珊瑚有些好奇地看了裡面一眼,但她什麼也沒有看見,倒是看見了顧汐語不善的眼神,頓時訕訕地退後一步,低下頭請顧汐語去用膳。
這書再看個兩天也就全都記住了,她得再換些書來看。
顧汐語用過晚膳,在珊瑚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早早地睡下了。
珊瑚回到西廂房中,心裡還在奇怪,這段時間大小姐似乎很喜歡到暖閣中,一待很久,她到底在裡面幹什麼呢?
自從大小姐從王尚書府上回來之後,也不讓她守夜了,更不讓她睡在外間了,而是直接把她趕到這邊西廂房來睡,說是晚上不讓人侍候。
雖然這西廂房很寬暢很大,晚上不用聽着她的使喚也輕鬆了許多,但是,她可以彙報給夫人的消息就少了很多。這幾天,夫人也沒有賞賜下來。
可是,她卻毫無辦法。
整個顧府漸漸沉寂,月亮爬上山頭,又隱入雲層之後,夜色更深沉了,這時,春霖院正房的門輕輕開了,一個身影輕快地出了門,向外院走去。
藉着時隱時現的月色,可以看清,這人正是顧汐語。
夜深露重,三更梆響,正是好眠的時候,她卻毫無睡意,一路筆直地向院外走。沒有守夜的丫頭,所以她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