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蛟龍幫的幫衆死得蹊蹺,顧汐語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周嬤嬤既然已經浮出水面,雖然證據不怎麼足,她也決心要砍斷孫芳玥的一隻手了。
顧汐語道:“周嬤嬤,你不會以爲英王殿下在應天府堂上問你的話,只是隨便問問吧?你不會以爲英王殿下和所有的人真的相信你就是路過,就是無辜,就是因爲有個不成器的侄子吧?你這是把我爹當傻子嗎?”
顧柏楊臉色沉如鍋底,厲聲道:“周嬤嬤,你還不說實話,你還想替誰掩護?”
孫芳玥聽到這裡,幾乎腿軟得站也站不住了,周嬤嬤在他怒氣衝衝的眼神之中,在他的目光逼視裡,身子直抖,癱坐在地上,兀自嘴硬地道:“侯,侯爺,老婆子我真是冤枉的!”
顧柏楊冷笑一聲,道:“看來,你還想繼續欺騙於我!”
周嬤嬤偷眼看向孫芳玥,顧柏楊冷冷道:“不用再看了,你就不好奇回來的時候我爲什麼會單獨和應天府府臺說話?你就不想知道他告訴了我什麼?”
周嬤嬤眼珠子亂轉,還抱着僥倖心理,要說她心裡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一個人但凡沒到最後關頭,是不會把自己置入無法挽回的境地的,現在的周嬤嬤就在期待着一場轉機。
英王說的對,死無對證,她也不怕會有什麼事再被掀出來,人都死了,那之前的交易,便都沒有人證了。
周嬤嬤軟軟地跪在地上,哀聲道:“侯爺,我真是冤枉的呀!”
“冤枉?真的冤枉嗎?從我回到京城的第五天起,你共從賬房支了三千兩銀子,你說採購,那你買的東西呢?這三千兩銀子下落不明,你不想告訴我,這些錢是做什麼用了嗎?”顧柏楊眼神如刀,逼視着周嬤嬤,“還有,你說你去採購,可是你手中卻帶着五百兩銀子,這五百兩銀子,足夠把那個雜貨鋪買五個下來,你不會想告訴我,你是去買那個雜貨鋪的吧?”
顧柏楊冷冷地掃視着周嬤嬤和孫芳玥,心中怒火萬丈,如果這僅僅只是威遠侯府的事,他未必會這麼雷厲風行,畢竟,在他的心裡,孫芳玥比顧汐語來得重要。
可是,應天府問案,那是英王歐陽宇凌親自問的,這件事原本與歐陽宇凌並沒有關係,他爲什麼親自來問?
最後,雖然他不了了之,可顧柏楊相信,就憑他臨走時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必然手中有更多的證據可以證明,這周嬤嬤就是買兇去對付顧汐語的人。
試想,周嬤嬤只不過說自己是因爲那家雜貨店物品價廉物美,他就立刻找來雜貨店旁邊六七家住戶來證明周嬤嬤說了假話。
那麼對於她其它的假話,他又豈能沒有明證?
他不繼續問下去,甚至給了周嬤嬤一個臺階下,那哪裡是給的周嬤嬤臺階?分明是給的他顧柏楊臺階下。不讓他威遠侯府顏面盡失。
如果顧柏楊是個糊塗人,他也許會以爲這場伏擊是衝着他而去,可他既然能保南疆多年,與玉觀公子周旋不落下風,又能在朝中品秩節節升高,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糊塗人可以做到的。
尤其是,趙琴心那句話更是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顧汐語若死,得到最大好處的,便是孫芳玥,這一點無須置疑。
甚至,顧柏楊能理解這種做法。但是,你既然做出來,卻沒有把亂攤子料理乾淨,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有英王這個知情人在其中,又擺明了他是站在顧汐語這邊,顧柏楊若是真想把這事遮掩下去,威遠侯府才真是顏面盡失了。
再說,英王插手的事,就算他想遮掩,難保英王不會有別的動作。
與其等別人動作,不如自己動作。
再說,都動用到買兇殺人了,那膽兒也太肥了。今天可以因爲利益買兇殺死顧汐語,那明天后天,一旦他也觸犯到對方的利益了,是不是連他這個威遠侯也得防着那些明槍暗箭了?
此風不可長!
顧柏楊怒聲道:“你還不說?”
孫芳玥也厲聲道:“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嬤嬤終於又接觸到了孫芳玥遞過去的一個眼神,她們主僕多年,對孫芳玥的意思瞬間就明瞭了。是她自己不小心被抓住了,而且,侯爺既然起疑,但凡多問一問,便能尋到線索,到時候拔出蘿蔔帶出泥,連保她的人也沒有了。
周嬤嬤權衡了一下,終於跪伏在地,道:“侯爺饒命,是老婆子我鬼迷心竅,找人對大小姐動手。老婆子只是不忿於大小姐近來對夫人越來越過份,所以才這麼做的,侯爺饒命!”
顧柏楊冷冷道:“繼續說!”
周嬤嬤心裡想着措詞,眼珠不斷地轉動,吞吞吐吐地道:“回侯爺,以前大小姐對夫人言聽計從,十分尊敬,但是近來,大小姐的脾氣突然變了,處處和夫人過不去,夫人脾氣好,可以忍耐,不和大小姐計較。老婆子是夫人的陪嫁丫頭,想着大小姐這麼沒大沒小的,心中一時氣憤,實在是想岔了纔會出此下策呀。好在大小姐吉人天相,侯爺饒命呀!”
孫芳玥一臉憤然,滿眼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她,道:“周嬤嬤,平時我是怎麼教導你來的,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你叫我怎麼說你纔好?小語只是個孩子,不懂事,你怎麼能這麼做?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授意了你,你這是要害死我嗎?”
周嬤嬤趕緊磕頭,道:“夫人,對不起,老婆子我錯了,我錯了,我當時沒想這麼多,只想教訓教訓大小姐,叫她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可是我侄子是個粗人,領會錯了我的意思,竟然想對大小姐下毒手,都是我的錯,夫人饒命!”
王秋月一臉事不關己地看着戲。
趙琴心在一邊不陰不陽地道:“周嬤嬤,你這個奴才真是好大的膽子,不過我就好奇了,你只不過是個奴才,怎麼能從賬房裡支出三千多兩銀子呢?據我所知,要從賬房支出大額的銀子,可得有夫人的印鑑才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