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理直氣壯一臉嚴肅地道:“六皇子,衆目睽睽之下,人人都聽見了,您竟然不承認了麼?”
歐陽華林覺得自己是見了鬼了,面前這個醜得跟鬼一樣的女人,一說話臉上的粉就往下掉,偏偏還在那裡皺眉,揚眉,爭執……這簡直是在虐待他的眼睛。更讓他抓狂的是,她這到底是神馬理解能力?自己的話句句都是在嘲笑她,她卻能引到顧妙珠身上,這還不算,現在還引到孫芳玥身上去了。
顧妙珠是二皇兄看上的女人,他是不能得罪的,這孫夫人更是威遠侯府的女主人,他一個皇子,要是有言行輕慢辱及臣子之妻,父皇一定會嚴懲。他急怒地道:“你胡說些什麼?”
“我哪有胡說,你剛纔明明說了鵲巢鳩來佔,傻子福氣多,是不是?”
“我那說的是你!”
顧汐語拿指指着他,一臉憤然地道:“六皇子,你現在還砌詞解釋有用嗎?誰會相信?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孫姨娘雖然以姨娘的身份主管中饋,那是因爲我娘去世了,孫姨娘才毅然挑起這副擔子。你竟然罵她鳩佔鵲巢?我雖然沒讀什麼書,但這句話的意思我還是懂的,我孫姨娘有能力有本事,才能主管中饋,你罵她鳩佔鵲巢也就算了,竟然還罵她是傻子,說她是憑着福氣才能主管中饋的。我威遠侯府的內務,怎麼你六皇子竟然這麼有興趣呢?六皇子,您竟然對我威遠侯府這麼不滿嗎?”
這話一出,歐陽華林立刻看到孫芳玥沉下的臉,連顧妙珠的臉色也變了。他瞬間發現,顧汐語明明是強辭奪理,曲解他的話意,但好像也真的可以這麼理解。他看着顧汐語,頓時像看見鬼一樣。這到底要有多厚的臉皮,多麼自信的心態,才能絲毫也不往自己身上想?要是她是個正常的,他可以理解爲她在給他下套,可面前分明是京城有名的半傻子,要說她有這心機,還真讓人難以相信。
他堂堂六皇子,竟然被一個半傻子用言語給帶到溝裡去了,他丟不起這個臉。但是孫芳玥臉上的笑容那麼勉強,甚至連顧妙珠看向他的目光中也透着一絲意味不明的薄責。他冤枉啊,原本想向二皇兄看上的女人示好的,結果弄巧成拙,竟然好像不但得罪了顧妙珠,還連威遠侯的女主人也得罪了。
他趕緊找補道:“孫夫人,本皇子並無此意!”
顧汐語在一邊自言自語道:“說出的話要是能收回,那倒出去的水,是不是也可以收回?”
歐陽華林心裡一陣怒火上漲,真想一拳把這張又醜又討厭臉打爛。可看着顧汐語的那眼神,他竟然有些發怵。前陣聽說這半傻子有神仙暗助,連顧家的三少都吃了虧,難道這竟然是真的?
他若不解釋,孫芳玥是知道他沒有這個意思的,但他一解釋,反倒越描越黑。孫芳玥雖然臉上還撐着這份笑容,但心裡已經不愉快極了。不過,作爲侯府的女主人,她還是叫顧宏招呼他們坐了,奉上茶,禮數周到。但是這份禮數之中,客氣居多,先前的熱情和討好淡了不少。
歐陽青雪向王夢玉使了個眼色。
王夢玉會意,盈盈站起來,對着孫芳玥福身一禮,道:“孫夫人,夢玉今天來,是來向顧大小姐致歉的,上次我家舉辦賞花會,本來是要以文會友,沒想到出了意外,顧大小姐跌進荷花河中,受了驚嚇。這件事雖然是我們小輩辦事不力,但是我爹我娘一直耿耿於懷,這次更是令我帶了一些薄禮爲顧大小姐壓驚!孫夫人,請您笑納!”
王夢玉的姿態放得很低,她一個晚輩,倒也並不算委屈。
顧汐語在一邊道:“這禮果然是夠薄的!”堂前四個箱子,用紅綢繫着,沒有打開,但猜想也就是一些綢緞糕點之類的。孫芳玥不想墜了威遠侯府的面子,卻也不想得罪王尚書,畢竟王雨剛是吏部尚書,掌握着所有官員的升遷。威遠侯他動不了,可是,顧卓陽的前途,可還在他手中握着呢。
看到這些禮物的時候,孫芳玥不是看不出王家的敷衍,但是,不管敷衍也好,真心也好,只要王家有這個姿態,她便好交代。如果顧汐語把這事搞砸了,她一個半傻子一點損失也沒有。但自己和顧府不免被記恨,那可不妙。
所以,孫芳玥這時候不能不說句話了,她不能讓這個半傻子毀了她兒子的前程。她沉下臉道:“汐語,別沒了規矩!”
顧汐語吐了吐舌頭,一臉天真地道:“我就隨便說說。姨娘,王小姐要你笑納,你就笑納吧。不然,王小姐還以爲你不給她面子。”
孫芳玥這會兒恨不得拔了顧汐語的舌頭,剛纔的不快也只是一瞬間,因爲形勢比人強,不論六皇子,四公主,甚至王尚書府,都是她要爲自己兒子女兒鋪路的強力助手,她不能得罪,也不會得罪。
歐陽青雪笑道:“孫夫人,顧大小姐快人快語,你就笑納了吧!”她一口一個顧大小姐,就是不肯承認顧汐語是她未來嫂嫂的身份,而且,表面上客氣有加,語氣之中卻有一派優越和居高臨下。
她身爲公主,母親是貴妃,自然有這樣的資本。
孫芳玥陪着笑,道:“公主既然開口,我自然遵從。王小姐忒客氣了!”
顧汐語聽得齒冷,一條人命,在她們眼裡還真是輕描淡寫,不過這件事彼此心知肚明,她原本也沒打算孫芳玥能爲她出頭,之所以這麼要求,也就是給孫芳玥添點兒堵,爲以後她的計劃鋪墊。
顧妙珠看到四公主掃過來的一眼中那絲輕鄙,心裡像被針刺了一下一般。身份,該死的身份。論才情,她甩那半傻子幾條街,論相貌,她也不知道要勝過她多少倍,可是,一個嫡女的身份把她壓得死死的,讓她不但在她面前要扮低伏小,以贏得外面的好名聲,在外人面前,她也憑白矮了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