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玥相信,若是顧柏楊今日知道顧汐語竟然藉口到別莊散心,其實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必然震怒。
他對顧汐語震怒,那正是她所期待的。
十天之後,她的名份,是平妻,還是正妻,她還指望着顧柏楊這一怒呢。
所以,孫芳玥對於呂嬤嬤的磨蹭,大怒道:“好個不知事的婆子,你的意思是叫我和侯爺在這裡一直等着嗎?侯爺關心大小姐的病,特別叫了大夫過來,現在在這裡等着大夫診斷呢,你還不快帶路?”
顧柏楊也沉下臉來,道:“快去!”
呂嬤嬤無法推託,只好道:“請隨我來!”
孫芳玥笑容滿面地道:“侯爺,咱們在這兒喝茶也是喝,不如去小語的小院裡去等等,大夫診脈也不需要多久,咱們在那兒喝過一盞茶,結果也就出來了,然後我再陪你在別莊走走如何?”
顧柏楊今天心情還不錯,對孫芳玥的提議也沒什麼異議,點頭道:“行,那咱們就去吧。汐語這病,終歸還是早點知道結果的好,也省得你一直心裡擔心着。”
呂嬤嬤幾乎急得嘴上起泡了,可是在孫芳玥的步步進逼下,只能硬着頭皮往顧汐語住的小院走,一邊走,她心中一邊祈禱:夫人啊,你泉下有知,要保佑小姐呀。
可是,她也知道這樣的祈禱毫無用處。
孫芳玥擺明要揭破真相才罷休,她有備而來,自己這邊毫無準備,不說有沒有準備了,就算她再有準備,小姐不在,她這幾個下人,能準備什麼呢?
就算夫人泉下有知,也不可能把小姐憑空從遙遠的吉州給變回來,這怎麼可能?
因此,哪怕她在祈禱,她心中也是充滿了無望的。
孫芳玥悠悠地道:“呂嬤嬤,你走得這麼慢,難道你不想讓大夫早點給大小姐診治嗎?”
呂嬤嬤陪着笑道:“夫人說哪裡話,老婆子只怕吵醒了小姐。小姐病後,難得睡一會兒!”
孫芳玥斜睨她一眼,哼道:“大夫給她看過病,是爲了讓她睡得更舒服更安心。你這麼拖來拖去的,莫非你家小姐不在?”
呂嬤嬤心中大震,她雖然知道孫芳玥來者不善,但是,她突然把這件事揭破,還是讓呂嬤嬤瞬間有些慌亂。
因爲伺候了兩代,而且後來又在別莊一住十年,呂嬤嬤比任何人都清楚顧柏楊的冷漠無情,要是小姐不在的事被顧柏楊知道,以他回來第一天就能拿着劍衝進小姐房中想殺人的做法,他極有可能派人找到小姐就殺掉。
用他的話說,是維護威遠侯的聲譽。
畢竟,小姐以散心爲名,借到別莊爲掩護,人去不知所蹤。
加上有孫芳玥那個惡毒女人在一邊煽風點火不說好話。
呂嬤嬤心中一陣絕望,難道,夫人當初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現在,大小姐又要因爲這個女人,而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這片刻間,已經走到後院的天井之中,呂嬤嬤道:“夫人,大夫,你們稍等,我先進去通報一聲。”
孫芳玥冷冷一笑,呂嬤嬤瞬間的慌亂,眼中不復鎮定,雖然掩飾得很好,卻一一落在她這個有心之人眼中,她心中更加確定,也更加興奮。
萬事具備,只差這最後一步了。
她心中倒也不急了,淡淡地道:“那你去通報吧!”
呂嬤嬤趕緊走進房中去,珊瑚已經聽到外面的動靜,見呂嬤嬤進來,也是急得跟什麼似的,小小聲地道:“嬤嬤,這可怎麼辦啊?”
呂嬤嬤嘆了口氣,道:“只怕今天的事是揭不過去了。”
“那怎麼辦?”
呂嬤嬤搖搖頭,臉色慘淡地道:“我也沒有辦法。”
珊瑚眼中閃過一絲堅決,道:“嬤嬤,讓我來扮小姐吧,我睡在牀上,讓那什麼大夫來探脈,隔着帳子,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本人。”
呂嬤嬤輕輕搖頭,道:“傻丫頭,你能想到的,孫芳玥能不想到?她若不看到大小姐的臉,怎麼能罷休?若看見牀上是你,結果仍然是一樣的。”
珊瑚急道:“怎麼辦纔好呢?”
呂嬤嬤緩緩道:“現在看來,是沒有什麼辦法了,我們只能堵住他們,不讓他們進來,但是咱們可以堵得住大夫,堵不住孫芳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珊瑚臉色有些發白,現在是什麼情形,呂嬤嬤清楚,她也清楚,若是知道大小姐不在,而她們知情不報,參與欺瞞,她們都是會被打死或發賣的。
呂嬤嬤看了她一眼,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出去告訴孫芳玥實情,這樣,你可以免於一死。第二,就是按我說的,儘可能地阻止他們進來,結果,大概我們都是個死。”
珊瑚發白的臉色一瞬變得紅了,道:“嬤嬤說的什麼話?我知道,你還是不相信我。但是,我已經選擇了大小姐,就不會背叛她,死就死吧,又有什麼大不了?”
呂嬤嬤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道:“我先出去堵着,多半堵不住,你自己看着辦吧!”說着,她眼底裡泛出一絲視死如歸之色,往外走,邊走邊暗暗道:夫人,我沒能照顧好大小姐,等見到你之後,任你責罰!
孫芳玥見呂嬤嬤出來,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道:“現在可以叫大夫進去了吧?”
呂嬤嬤走過來行了一個禮,臉無表情地道:“大小姐說,她已經睡下了,不看什麼大夫,請夫人帶着大夫回去吧!”
“什麼?”孫芳玥鄙夷地一笑,道:“呂嬤嬤,你這個老婆子越來越大膽了,連給大小姐看病,也要由你作主了?”
呂嬤嬤道:“夫人,大小姐說了,她乏了,夫人這樣吵吵的,是不想大小姐好麼?”
“胡說!”孫芳玥道:“我若不想她好,爲什麼還要帶大夫來?你這個婆子,在這裡推三阻四,是何居心?”
呂嬤嬤淡淡地道:“大小姐說了,夫人雖然主管中饋,還管不到她頭上去,夫人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