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這話中的暗示這麼明顯,顧柏楊完全懂了。
歐陽銳奇,你好大的膽子。
我的女兒再是不堪,那畢竟是我顧柏楊的女兒,你竟然敢做出這麼多小動作,還妄想着繼續把我拉入你的陣營,真是笑話。
顧柏楊心中雖然惱怒歐陽銳奇,面上卻是笑得一派溫和,道:“我這次回到京城,至少有半年的時間。你和齊王的婚約已經解除,爹爹會爲你再尋一門好親事。安排好你的生活,絕不會讓你再遭遇以前的那一切了。”
顧汐語搖搖頭,道:“爹爹,婚姻之事不必着急,女兒還小。”
顧柏楊呵呵笑道:“不小了,再過兩個月,你都要及笄了,及笄之後可就是大姑娘了。是可以成親的年齡啦。”
顧汐語只覺得天雷滾滾,尼瑪十五歲就可以成親,這也太太太太早婚了吧?她所在的世界,十五歲纔剛上高一。
她趕緊敬謝不敏,笑道:“爹爹,其實汐語之前遭遇那麼多,無非就是因爲這樁婚約,所有的人都認爲汐語不配這麼好的人,不配這麼尊貴的身份。因爲覺得不配,所以纔有了不甘。所以,汐語纔會一次次遇到兇險。爹爹對汐語的愛護之心,汐語明白,但是,汐語覺得,這事真不急。我只想好好的陪在爹爹身邊,安安生生地過日子。汐語做事魯莽,引了別人的不喜,在京城的名聲不怎麼好,爹爹還是過段時間再談我的婚事吧!”
顧柏楊一想,這倒是句實話,威遠侯嫡女現在京城的名聲那就是臭水溝的石頭,迎風臭三裡,謠言滿天飛。這些謠言,事關閨譽,事關品德,事關行爲,並不僅僅是她洗掉臉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脂粉,回覆本來面目就可以迎刃而解的。
雖然他威遠侯的身份地位,要想爲嫡女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不難,但是,難的是要對方也心甘情願。
要是對方一邊同意着,一邊心裡卻一派優越感,他可不願。另外,他也覺得,幾個女兒的婚事,現在都不宜過早。
他的謀劃,如果能成,他需要一些忠心的人,最可信任的人。如果一個忠心的可以信任的下屬,做了他的女婿,勢必會對他更加忠心,也更可信任。
如果一個有力的的同盟,做了他的女婿,那同盟也將堅不可摧牢不可破!
如果顧汐語知道顧柏楊這時候閃念的這份心思,心中一定對這個便宜老爹鄙視得無以復加。可惜她不知道。
不但不知道,在顧柏楊的一臉親切的笑容裡,她完全看不透。
那是一份親切而溫和的笑容,眼裡似乎一片深情,還有一份深深的愧疚,這樣的眼神,已經足夠迷惑任何人了。
顧柏楊道:“好吧,汐語,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爹爹當然會依你。不過,爹爹的女兒可不能委屈了,再過兩個月,你的及笄之禮,可要好好操辦一番,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顧柏楊的嫡女,不是京城傳言的這樣,而是個溫柔知禮的美女。哈哈!”
顧汐語笑道:“一切但憑爹爹做主!”
顧柏楊站了起來,道:“有什麼事,都對爹爹說。爹爹不在家時,你受了委屈,沒有人知道,但是現在,爹爹回來了,我可不希望我的寶貝女兒會受委屈!”
顧汐語笑道:“爹爹回來了,誰還敢給女兒委屈受?”
顧柏楊笑着拍拍她的肩,道:“汐語,爹爹真開心,你和你娘長得像,而且,你也隨了你孃的性子,懂得忍。這是好事,不過,也不可一味地忍。以後誰要敢再背地裡說你的壞話,爹爹一定會爲你出氣的!”
“謝謝爹爹!”
“好好好,你纔好,身子虛,好好休息,要什麼直接找大管家!爹爹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爹爹慢走!”
顧柏楊走後,顧汐語緩緩坐了下來,把剛纔的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這時候,呂嬤嬤輕輕地走了進來,輕聲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顧汐語搖了搖頭,道:“沒事,呂嬤嬤,爹爹剛纔說,我長得像娘,我娘性子隱忍,是不是?”
呂嬤嬤聽她提起董靜萍,眼圈頓時紅了,她輕嘆着道:“夫人當年豈止是忍,簡直是百忍成病了。”
顧汐語聽出這話裡有些恨恨的味道,不由問道:“呂嬤嬤,這話怎麼說?”
呂嬤嬤嘆了口氣,道:“大小姐,夫人當年與侯爺,也算是兩情深篤,琴瑟和鳴。但是因爲夫人成婚一年多沒有懷孕,侯爺就娶了孫氏進門,自此,侯爺的心思大半被那姓孫的惡毒女人給勾走了,夫人背地裡流了多少淚,傷了多少心?這些,外人又怎麼知道?夫人要不是因爲心情鬱結,怎麼會垮了身子?要不是垮了身子,怎麼會這麼早就離開你?”
顧汐語凝眉道:“我娘是不是一直身體不好,所以,在我爹連連納妾之後,纔會鬱結成病?”
呂嬤嬤搖頭:“夫人當年身體可一點毛病也沒有,就是那孫氏過門的時候,夫人的身體也還好着呢。說也奇怪,自從孫氏進門之後,夫人的身體倒是慢慢地不好了。”
顧汐語覺得腦子裡有一根什麼線跳了出來,只是一時還抓不住,她看住呂嬤嬤,道:“我娘當時是什麼病?”
呂嬤嬤搖頭:“也找大夫看過,都沒有看出來是什麼病,只是夫人的身子一日差過一日,懨懨無力,吃什麼都不香,神色也越見憔悴。大夫說是心氣不通,鬱結所致!這不是被氣的還能是怎麼的?”
顧汐語點了點頭,皺着眉凝思了一會兒,決定先把這件事放下來,畢竟,那一閃而過的念頭雖然已經捕捉到,卻並不清楚,再說,時間已經過去得這麼久遠了,終歸是沒有依據的事,想來也沒有意義。
呂嬤嬤問道:“大小姐,剛纔侯爺來時,臉色不大好。走的時候,倒是面帶微笑。侯爺在京城的日子不多,小姐之前的一些傳言又實在處於不利的地位,你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