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琴心冷冷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你了?你心虛麼?”
孫芳玥怒道:“你這樣盯着我,倒好似我是罪魁禍首一般。我若不爲自己辯白,你必然把這些屎盆子全扣在我頭上,我若辯白,你又矢口不認。敢情我左右都是錯處?”
王秋月本已經走到門邊,聽到這裡,卻悠悠迴轉,不陰不陽地笑道:“喲,這是吵起來了嗎?本來我沒了孩子,也着實傷心了幾年,現在看來,沒有孩子也有沒孩子的好處!”
孫芳玥板着臉道:“四妹妹,你是成心要挑起我和三妹妹的爭端嗎?有些話說得,有些話卻不能亂說!”
王秋月悠然道:“事無不可對人言,這世上又哪有說不得的話?有些人聽不得,不過是心虛吧?還有一些人聽不得,不過是心中沒底吧?倒是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所以什麼話也說得,什麼話也聽得,卻要比你們灑脫多了!說到底,我倒是要感謝上天讓我失去孩子。”
趙琴心恨她之前說話太難聽,這時候壓根不想理她。
顧柏楊聽她提到孩子,本來陰沉的臉色是怒火即將到來的前兆,此時卻好像被一陣風吹散了一般,他竟側過頭去,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
王秋月衝着趙琴心笑道:“三姐姐別嫌我說話難聽,二公子兄妹情深,讓人讚賞,但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哪怕貴爲一品武侯,也未必能保得住自己的後人。要不然,大小姐又怎麼會被人劫擄呢?所以,我說的是實話,你不該恨我,你要恨,也該恨那些心懷叵測的人。”
她轉頭一笑,對孫芳玥道:“對了,我這話既不是含沙射影,也不是指桑罵槐,二姐姐不用對號入座!”
她口中說着不用對號入座,分明卻又是處處暗指孫芳玥。
孫芳玥到這裡也算是明白王秋月什麼意思了,當年王秋月失去一個孩子,的確是她暗中動了手腳,現在,王秋月這是知道了一些什麼,把矛頭對準她了。
她淡淡地道:“四妹妹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又能預測?世上既有像四妹妹這樣的好人,自也有劫擄小語那樣的惡人。小語雖不是我的親生孩子,我待她比妙珠陽兒都要好,這也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你口口聲聲只道居心叵測的人,不知道指的又是誰?”
王秋月笑道:“你覺得我指的會是誰呢?我又沒有孩子,大小姐是生是死,於我又有什麼影響?”
孫芳玥氣得鼻子裡都要冒煙了,她厲聲道:“四妹妹,侯爺在這裡,你字字句句都夾槍帶棒的,難道你覺得小語真的回不來了?還是你不希望她回來?”
王秋月輕嗤一聲,輕輕擊掌,道:“早就知道二姐姐說話行事周全無漏,今天真是領教了。”她輕飄飄地笑道:“我爲什麼盼大小姐二公子不能回來?難道我要頂威遠侯府的門戶,分威遠侯府的家產麼?”
王秋月臉上帶着淺淺淡淡的笑容,一身月白色的衣服,身形高挑,人也很美貌,若她不說話時,顯得無比溫婉嫺靜,即使現在說話陰陽怪氣,但仍是風姿綽約的,可看在孫芳玥的眼裡,覺得這簡直就是狐狸精的化身,她真想衝着王秋月那張精緻的臉上重重地甩上幾巴掌,打掉她那一臉張揚的笑,打掉她滿嘴的牙齒,省得她胡說八道。
王秋月又轉向趙琴心,笑道:“雖然我消息是不夠靈通,但是,大小姐和二公子關係大有改善,這點我倒是知道的,二公子人聰明又能幹,如果回不來,那也別怪誰,只怪他要擋別人的路!”
孫芳玥怒道:“王秋月,你沒完沒了了是嗎?你這樣險惡用心,到底想幹什麼?”
王秋月輕飄飄地笑道:“也不想幹什麼,我就見不得明明一肚子男盜女娼,偏要做出一副大慈大悲樣子的人。我也見不得明明內裡壞透了,表面上卻要裝着一團和氣的樣子,嗯,這麼說吧,我喜歡看戲,越熱鬧的戲越有意思!”
王秋月這樣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唯恐天下不亂,孫芳玥和趙琴心都拿眼看向顧柏楊,顧柏楊卻眼看別處,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王秋月咯咯笑道:“你說大小姐要是回不來,這戲夠不夠熱鬧?”
“四姨娘只怕要失望了!”一個聲音在院外清清冷冷地道。
趙琴心聽到聲音,驚喜之餘,急忙搶出門外。
孫芳玥震驚之極,也忙奔出門外。
院子裡,顧汐語雖然衣衫又髒又破,可是卻如一棵青蔥水靈的花朵一般站在那裡,她似笑非笑地道:“我沒死,叫你失望了!”說這句話時,她似乎看着王秋月,又似乎看着孫芳玥。
王秋月倒是一臉無所謂地笑笑,孫芳玥卻是堆起大大的笑臉,誇張地演繹着驚喜的表情:“小語,你沒事就好,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她心中又是震驚又是疑惑,那封信紅衣已經帶給了她的兄弟,而且兄弟回信說叫她一切放心,可是現在,這草包怎麼還能回來?
她左右看了看,沒有看見顧桓,心中又升起另一份希望,若是顧汐語沒死,但是顧桓死了,結果雖然差強人意,但也不算一無所獲吧。她心中暗惱,這些個下人越來越不像話了,這草包都走到院子裡來了,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向她通報。
顧汐語道:“孫姨娘在找什麼?”
趙琴心已經問了出來:“大小姐,你是怎麼回來的?桓兒呢?桓兒去找你了,你遇見他了嗎?”
顧汐語道:“是二哥把我救回來的,二哥受了重傷,我已經叫人把他送到紅葉院去了。三姨娘,你還是先回去照顧他吧!”
聽說顧桓受傷,趙琴心急得跟什麼似的,這時候哪還顧得了別的,立刻提起裙子就往院外奔去。
孫芳玥依舊一臉驚喜交加的表情,道:“小語真是吉人天相,太好了,我們剛纔還在擔心,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後天的及笄禮可怎麼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