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先前從水裡上來,衣服早就溼透,兩個宮女把她帶進殿中,可一時也沒有別的衣服,只好拿了套宮女的衣服給她換上。
經過那麼多事後,倒也沒有誰注意她的衣飾問題。顧汐語笑道:“不必換了,我回去換就好。”
歐陽宇凌道:“走,我送你回去!”
之前是問句,這句是肯定句。
顧汐語正要推辭,歐陽青燕道:“就讓五哥送你唄,五哥閒得很!”
歐陽宇凌更是直接拉起她往外走,邊走邊道:“母后,我們走了!”
顧汐語被他拉着掙不開,加上她也的確不想多待,也就順水推舟了。珊瑚匆匆對着皇后跪了一跪,追顧汐語去了。
走到鳳儀殿外,歐陽宇凌放開她,道:“小汐汐,你有沒有感覺不適?水那麼冷,你又泡了那麼久!”
顧汐語道:“不要緊,杜淵熬了不少青藿水,我喝了兩碗,溼衣換得也很快。”而且他第一時間就用內力爲她驅寒。
歐陽宇凌道:“嗯。”卻不再說話了。
兩人走了一段路,就見一乘八人擡的轎輦從側面擡過來,在顧汐語面前停下,歐陽宇凌道:“上輦!”
也沒見他吩咐人,這轎輦卻顯然就是他安排的,顧汐語也不多問,爬上去。一轉頭,卻見歐陽宇凌也上來了,她愕道:“你……”
歐陽宇凌一臉無辜地道:“我送你回去,你不會要我用兩條腿走的吧?”
這轎輦十分寬大,坐兩個人也一點不擁擠,顧汐語心想,這也就相當於現代的拼車了,他愛坐便坐吧。
但歐陽宇凌不是坐坐而已,他一伸手就又抓住了顧汐語的手,顧汐語嚇了一跳,道:“你又幹什麼?”
歐陽宇凌不答,左手把她的手直接拉到自己膝上放着,右手就往上摸。
顧汐語如被針扎,猛力一甩手,可手卻被歐陽宇凌按住,她只覺得心中又是慌亂又是窘迫,正要再用力甩開,便感覺到他右手間傳出一股細細的熱流,順着自己右手的腕脈處向上鑽去。
這時候,歐陽宇凌才悠悠地道:“我只是想輸點內力給你,助你身體裡的藥力發散,這樣你便不會生病。”
在感覺到細細的熱流時,顧汐語其實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自己神經過敏了。想到剛纔過激的反應,不禁臉熱。
歐陽宇凌脣角微微上挑,笑道:“小汐汐,你的心跳得真快。”
顧汐語惱羞成怒,給了他一個白眼。
歐陽宇凌開心地笑道:“小汐汐,你白眼的樣子都好看!”
顧汐語知道一接他的話,他必然會有更多讓她臉熱的話說出來,當下裝着沒有聽見。
歐陽宇凌果然不再往下說,只是握住她的手,繼續把醇和的內力傳遞過來,這內力一入她的經脈,顧汐語便覺得暖暖的全身舒服,比在火盆邊還要舒服。
聽說內力這回事,傳給了別人,自己內力會有損,顧汐語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是不會因爲在冷水中泡了而生病,便道:“我已經沒事了,你別再輸了!”
歐陽宇凌道:“待我給你輸一個周天!”
“不必……”
“聽我的!”歐陽宇凌輕聲打斷,卻又微微笑了一笑,道:“小汐汐,你這是在關心我麼?”
顧汐語別過臉去,裝着毫不在意地道:“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歐陽宇凌便不說話了。
轎輦慢慢地走着,皇宮又足夠大,兩人都靜默,不免顯得有些怪異。
顧汐語不自在地道:“還沒到皇宮門口麼?”
到了宮門處,顧府的馬車便在那兒了,還有顧府的趕車下人也在那兒等着。
歐陽宇凌微笑道:“還早,總歸還得走一柱香時候吧。”
顧汐語默然,來的時候的確是走了很久。
這時候,她突然感覺到歐陽宇凌已經沒再傳內力了,可是,他卻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顧汐語手動了一動,要抽回,卻感覺歐陽宇凌的手一緊,她擡眼看他,歐陽宇凌也正看着她。但是和先前的淡淡含笑,一臉閒適不一樣,此時歐陽宇凌的眼裡透着的卻是一片憐惜,一片歉然,一片後怕,一片擔心……
總之,這一雙眼裡包含的情緒太多,顧汐語完全不知道他的眼神中帶着這些情緒是爲什麼,她道:“一週天了,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
歐陽宇凌的手更緊,將顧汐語的手緊緊握着,好像怕她跑了似的,顧汐語窘迫地道:“歐陽宇凌,你發什麼呆?”
歐陽宇凌啞聲道:“小汐汐,以後不許了!”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顧汐語怔道:“你說什麼?”
歐陽宇凌聲音仍是帶些暗啞,道:“以後不要再做那危險的事,你是在拿你的命開玩笑。以後不許了,知道嗎?”
顧汐語聳聳肩,道:“我這人拉仇恨值,只是進宮謝個恩,不是我招事,是事招我。”
歐陽宇凌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顧汐語納悶:“你是說,我救十二皇子的事?”
歐陽宇凌仍是緊緊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醫術驚人,你用醫術救人,只要自己不會有危險,我支持你,可是,那麼冷的水,那麼深的池,你爲什麼要跳下去?若是我晚來一步,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顧汐語道:“我自然知道,可是當時只有三個侍衛會鳧水,而且水性並不好,多耽誤一會兒,小皇子就多一份危險,小皇子還那麼小,我不想他有事!”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歐陽宇凌凝視着她,鄭重地道:“答應我,以後不管情況有多危急,不管形勢有多危險,首先要保護好自己,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聲音突然暗啞:“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過,當看到你在池中,臉色蒼白,人也逐漸下沉時,我的心都不會跳了。小汐汐,以後不要這樣嚇我!”
說着,他突然不管不顧地伸出左臂,將顧汐語攬進懷裡,無比的用力,好像要將顧汐語整個人揉進他的身體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