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軒一點面子沒給他,他的書僮更狠,把他揍得鼻青臉腫,當成皮球踢了一路,慪得他吐血,豈能就這麼算了?
張建華在兩名屬下的攙扶下,又疼又氣,一步一挨地回去南山別院。
走了一段路,顧汐語道:“於醫島來說,我的確是外人,張建華那個小人一定會回去告狀的,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吧?”
雲洛軒溫和地笑道:“汐語,你別想太多,不會有事,相信我!”
雲芊葉大大咧咧地道:“哎呀汐語,有我哥在,你怕什麼?南山別院再橫,也不敢橫到我北山別院來。爺爺雖然現在身體不大好,還沒誰敢輕視。”
雲洛軒道:“芊葉說的對,汐語,東方慕卿不管有什麼野心,現在終歸還是要給北山別院幾分面子的。你就放心吧!”
顧汐語見兄妹兩個都是滿不在乎的篤定樣子,想一想也覺得大概是這麼個情形。雲玦就算再臥病在**,畢竟也是大島主,哪怕已經被架空,東方慕卿應該還是會給幾分面子的。
幾個人回到北山別院,雲洛軒剛把之前採的藥交給木辛去放好,就見一個人匆匆而來,急聲道:“公子,島主情況不太好,又吐血了,你快去看看!”
那人三十歲左右,是北山別院的總管霍傾嵐。
雲洛軒臉色一變,叫道:“爺爺!”拔步就走。
但是走了幾步,他突然又回過頭來,拉過顧汐語道:“跟我來!”
霍傾嵐是第一次見到顧汐語,一見雲洛軒竟然要拉着她去見島主,不禁一怔,伸手攔住,道:“公子,你還是一個人去吧!”
他見顧汐語面生,不禁心存疑忌,畢竟,島主的身體是大事,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誰知道是不是包藏禍心?
雲洛軒道:“霍叔叔,汐語是我朋友!”
霍傾嵐輕嘆一聲,道:“公子,島主的病情延誤不得,你要引見這位小姑娘,還是等合適的機會吧!”
他以爲雲洛軒想把習語引見給島主,心想現在的小姑娘真是手段高明,讓公子這麼睿智警醒的人也變得輕重不分了。這是什麼時候?哪裡容一個小姑娘去搗亂呢?
雲洛軒還是拉着顧汐語不放,道:“她醫術很好!”
顧汐語早就聽說過鬼醫雲玦的大名,此時有機會見到雲玦,她也有些期待,雖然霍傾嵐的臉色不大好,看她的目光也不太友好,甚至還帶着審視,她也沒有說什麼。
霍傾嵐再看了顧汐語一眼,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除了長得漂亮,實在沒有看出醫術會好在哪裡,這麼小的孩子,就算從娘肚子裡就開始學醫,又能好到哪裡去?不是人人都有公子這樣家學淵博又天資聰明,對學醫天份又奇高的。
所以,他還是沒有讓路。
在他的心裡,島主的生命重於一切,任何可能存在的隱患,他都要防患於未然。這位小姑娘雖然是公子的朋友,可是,公子一直長於醫島,心性純善,要是這小姑娘包藏禍心,豈不是讓公子背上不智不孝的罪名?
雲洛軒一邊憂心爺爺的病情,一邊又無法說服霍傾嵐的堅持,不禁有些急了,道:“霍叔叔,你連我也不相信嗎?”
霍傾嵐道:“公子,你的醫術能幫上島主的都有限,何況這位小姑娘呢?到時候裡面情形混亂,別讓島主更加分心爲好。我看,小姑娘還是等一等吧!”
顧汐語不禁搖頭,對於霍傾嵐的想法她能理解,畢竟她是外島之人,若真的包藏禍心,是要防範,可是她上島的目的,就是見雲玦,尋找到治療孃親的辦法。雲玦如今病發,她心裡也急,更希望去見他。
霍傾嵐的堅持眼見得就要讓她的想法落空了。
顧汐語道:“洛軒,看來霍總管是不相信我會醫術,怕我去添亂!”
雲洛軒轉頭,已經沉下臉,道:“霍叔叔,我自有分寸,你讓開!”
霍傾嵐見雲洛軒一向溫和的臉色沉了下去,不禁又看了顧汐語一眼,他實在不能相信這麼個小姑娘能有什麼高明的醫術,但是公子一意孤行,他再是總管,畢竟也不能凌駕到公子之上去。
就這麼一怔神的功夫,雲洛軒已經拉着顧汐語從他身邊過去了。
雲芊葉見此情形,忙對霍傾嵐道:“霍叔叔,你別擔心,我哥不是亂來的人!”
霍傾嵐嘆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心中還是擔心。搖了搖頭,忙跟着去了。
雲洛軒心中焦急,不知不覺地就使上了輕功,顧汐語被雲洛軒拉着,幾乎腳不沾地一般,他帶着顧汐語三轉兩轉,穿樹過廊,來到棟樓前,牌匾上寫着“青羽樓”三個大字,三字鐵筆銀勾,字字如劍。
這兒,就是鬼醫雲玦的住處。
隨着雲洛軒往前走,青羽樓裡甚爲安靜,也有下人來去,但是都腳下無聲。
雲洛軒推開一扇門,迎面是一個極爲寬敞的房間,房間里門窗緊閉,顯得有些陰森。在靠裡右側處,擺放着一張黃花梨木的**,**上無人。
在窗前,卻有一張坐椅,椅上坐着一個身形瘦削的白衣老人。
那老人背對着這邊,似乎在望着窗外,又似乎只是在沉思什麼。當雲洛軒帶着顧汐語走進去時,那老人回過頭來,目光落在顧汐語的臉上,只是短短一瞥,顧汐語卻感覺好像看見了一把刀,一支箭,一片海,一片蒼穹……
那目光鋒利直透人心,卻又深邃不見底,好像既能把人洞穿,又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顧汐語心神一凜,這人的目光真是強大。
不是可怕,也不是恐怖,而是強大。
擁有這樣目光的人,必然武功深厚,洞悉世情,經歷過人間滄桑,既心有大善,又心有大惡,既有無邊之愛,又有無邊之恨。
所以,這樣的目光,讓顧汐語心中震悚之餘,又暗暗心驚。
她從沒有看見過一個人的目光能有這麼奇特,甚至,不知道這目光代表的是善意還是惡意,更不知道,現在見到鬼醫雲玦,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