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曉的眼神裡帶一種哀求,渴求這個男人此刻能夠留下來。她說完話。就惶惶不安的看着面前英俊高大的男人,現在她的孤苦無依。唯一能夠依存的只有這個男人。
至少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錢給自己的母親安葬。
而她現在也唯一隻能求助於這個男人身上。
季耀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掃過她臉上的表情,自然沒落下她眼神裡那一抹緊張,語氣不變,“你先在這裡等。已經讓人去找你父親了,至於你母親安葬的事情。會有人處理。”
脣瓣微動,她還想要說什麼。對上男人深邃的黑眸,她也只能抿脣點點頭。
他拿着手機走想走廊末端的天台,“唯一。”
顧唯一原本就從胃腸科向樓下走,之前陳深讓她稍等。可是她等的感覺電話那端快要掛斷的時候,終於響起男人的低沉的嗓音。
聽到他的聲音她不由地鬆了一口氣,隨即她問道。“耀北,你在哪呢?”
季耀北點起一根菸。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看着白色的煙霧消散在黑夜的清風中。聲音不急不緩道。“有些事情要處理。”
秀眉微蹙,她知道他一般說有事,就是不喜歡別人追根究底,於是換了個問法,“還在公司嗎?”
問完這話,她連自己都沒發現握着手機的手抑制不住的緊了緊。
短暫的沉默後,她聽到他回答了一聲,“嗯。”
她往前行的腳步一頓,如果不是她從公司過來或許她真的會義無反顧的相信他說的話,可是現在她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抿了下脣道,“那你吃飯了沒?”
“吃了。”季耀北又吸了一口,他是不愛撒謊的男人,只是怕她胡思亂想,所以纔會這樣說,上次他就看的出來,她對蕭曉不是特別喜歡。
不過他也可以理解,女人嘛,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喜歡自己的老公跟別的女人過於接近。
如果這個人不是小的時候救過他的女孩,或許他真的不會那麼好心留下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顧唯一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有什麼波動,扯脣笑了下,“好,那你忙完早點回來。”
留在掛斷的時候,季耀北叫住可她,叮囑道,“早點睡,晚上不用等我,可能回去會遲些,嗯?”
“好。”掛了電話,顧唯一看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心情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他居然撒謊?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是他真的在忙事情呢?況且陳特助還跟在他的後面……
從樓梯裡出來,剛要走進電梯,不經意間,視線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她微微詫異,這麼晚高醫生還值班?
她也沒多想,從醫院出來到停車場的時候,剛打開聲控鎖,準備拉開車門上車,視線忽然落在一輛黑色賓利慕尚上面,她踩着高跟鞋繞着車身走了一圈。
目光再次落在隱匿在黑夜中的建築物上。
她想到剛纔看到高醫生是去對面的住院部?
想也不想的邁步走過去,車子在這裡,大晚上看到高醫生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巧合。
而且高醫生又是醫院的第一把手,怎麼可能這麼晚還需要值班?
她說着住院部一層一層的走着,到了四樓的時候,腳步微停,看到走廊那邊站着的幾個人。
杏眸微眯,這麼晚他們在幹嘛?
剛巧有一個護士路過,她伸手拉住,微笑道,“請問一下,那邊是怎麼了?”伸手指了指不遠處。
護士看了她一眼,有看了一眼那邊的情況,也不避諱,“那個病房今天剛好有個病人去世了。”
顧唯一怔了下,“謝謝。”
誰去世了,看到坐在那裡雙眼紅腫的女人,她也可以猜到幾分,只是上次不是還好好的嗎?
隔得比較遠,顧唯一聽不到那邊說什麼,只是看着兩個高大的身影向這邊而來,她眼疾手快的轉身躲進安全通道里。
高潤將季耀北拉到一側,視線落在那女人身上,“你大晚上喊我過來幹什麼?”
黑眸淡淡的看可他一眼,“明知故問。”
“這種小事你就讓人來辦,話說……”他話語微頓,視線落在季耀北的身上,“你這麼晚不回去,不怕小可愛鬧脾氣?”
季耀北淡漠道,“你管的太寬了,我讓你過來是開死亡證明,你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高潤推了推鼻樑上眼鏡,控訴,“我大半夜跑過來,就是給你出具死亡證明,你能不能有些良心?對我說話語氣好點?”手肘碰了下他,一臉八卦,“她跟你什麼關係?”
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波瀾不驚道,“什麼關係都跟你沒關係。”
“……”
等兩人的談話聲漸漸離開,顧唯一才從安全通道出來,果然她猜的沒錯,看來,蕭曉有親人去世了,她看了一眼走廊那一端,轉身離開。
開車回到家,她將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上樓睡覺,輾轉反側卻是無心入眠。
她想到方纔的話,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無論是什麼事情她都可以理解,但是季耀北爲什麼要瞞着她?
況且那是別人事情,需要他親力親的陪在身邊?
第二天醒來,顧唯一頭疼的捏了捏眉頭,視線在房間看了一圈,才反應過來,他昨天晚上季耀北沒回來。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陣沉悶,洗漱下樓,蘇姨看到她臉色不好,關切道,“太太沒睡好?”
顧唯一點點頭,視落在放在桌上的食盒上,“蘇姨,等會扔了吧。”
蘇姨給她端來牛奶,又將土司,果醬放在她的面前,聞言愣怔了下,“昨天先生沒回來嗎?”
“嗯。”她並不想談太多,低頭吃着早餐,情緒沉寂。
蘇姨看着她這樣,動了動脣,不知道說什麼,她來的時候也沒看到先生的別車,難道兩人又吵架了嗎?
吃完早餐,顧唯一收拾了下,直接開車去了公司,路上她給蘇漾打了電話,告訴她設計稿已經出來了,讓她抽個時候過來拿一趟。
到了公司之後,她沒想到顧懷遠在她辦公室,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顧懷遠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手裡端着一盞茶細細的啄着。
“爸,您回來了。”她微笑的問道,一邊將包放在沙發上,一邊在他對面坐下。
顧懷遠精明的眸睨了她一眼,問“昨天沒睡好。”
“啊?”顧唯一詫異了下,很快笑道,“爸,真是什麼都逃不過您這雙眼,真是太銳利了。”
“去,別跟我打馬虎眼。”他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淡聲問,“聽說你前幾天去b市了?”
“您耳目真靈。”她又是誇讚着。
顧懷遠不動聲色的看着她,“見到她了?”
他的問話很隱晦,也不道其身份。
顧唯一笑了下,“嗯,看到了。”
“相認了嗎?”顧懷遠又是詢問,不過從他淡定的語氣中,還是露出一些別的情緒。
想到b市一行的一切,顧唯一釋懷的笑了笑,有些感慨,“見到了,不過見過了心裡總算是落下一塊大石。不過爸,我覺得相認不相都沒有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她現在過得很幸福,我也不想打破這種定律。”
她說話淡然,就好像拔開見日月的清明,讓顧懷遠倒是一陣錯愕,想到那日她的追根究底的詢問,如今這樣讓他始料未及。
他低聲嘆了一聲,“你能這樣想,爸爸很開心了,下月就是你婚禮了,婚紗選了沒?”
“沒……”
“自己的婚禮,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上心?還是季耀北對你不上心?我看這個婚禮也就不要結了。”顧懷遠語氣嚴厲,顯然現在他只是接受,並不代表認可。
顧唯一笑了笑,“爸,您看您,怎麼說說又扯到這件事情上來了,我猜您過來,不止是因爲這件事情吧?”
對於她的聰慧,顧懷遠一直都看在眼睛裡,有些事情她就算很在意,也會很善解人意。
“你也猜對了。”他從包裡拿出一份計劃書,沉眸道,“這個是爸爸上次跟你說那塊地皮,你看看能不能讓耀北讓出來,多少錢我們都可以出。”
他說的那塊地皮是屬於鄉鎮上的,其實開發並沒有多大的價值,她不知道顧懷遠爲什麼一直對於那塊地一直耿耿於懷。
看完計劃書,她不解問道,“爸,據我所知,那塊地的地點並不好,而交通也不是很發達您爲什麼想到開發那塊地皮?”
就算去做,也只是虧本的買賣,而且那地是在耀輝的名下。
季顧兩家的關係……
顧懷遠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那地是爸爸以前生活的地方,你奶奶就埋葬在那裡,當年從那邊出來後,我答應你奶奶以後有錢了,一定要回去對於那塊地方調整開發。”
“爸,沒想到你也是孝子啊。”她笑道。
顧懷遠蹙了下眉,繼續說,“幾年前我準備回去開發,發現已經隸屬耀輝旗下,所以……”
他有些欲言又止。
“您是想趁着我結婚,讓我跟耀北提一提這塊地皮嗎?”
這種事情,想來顧懷遠也是惦念了好多年,只是礙於兩家這種如履薄冰的關係,礙於面子不好開口,或者是找不到機會開口,亦或是想過辦法了,然而結果並不理想。
顧懷遠頓了下,道,“是,我有這個意思,不過要是……”
“我會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