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相信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想了所有自我安慰的話語。最後卻是沒有什麼話能夠說服自己。腦袋裡很亂,思緒也很亂。她恨不得自己親自到醫院去看看。
慕語不會騙她,這一點她很清楚。
可是……
視線看向窗外,眼神有些呆滯。
程臻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側首看向窗外,素淨的側臉在陽光的沐浴下。帶着淡淡的光輝,整個人看起來。美好寧靜,卻是沒什麼精神。
此刻她手裡握着他的黑色手機。眼神看起來有些沉鬱。
黑眸微沉,邁步走過去,笑道,“唯一。現在時間還早,要不要看看電視?”
“不用了。”她的態度很冷淡。
現在她哪裡還有心情看電視?
他並沒有在意她的冷漠,溫聲道。“既然你不想看,我們就聊會?”
顧唯一沒有說話。程臻以爲她是默許的,脣角勾了下,在牀邊坐下。看着她素淨的五官。說道,“現在這樣,讓我想起了,我們上學的那會,你因爲第一次騎自行車摔倒,然後我送你去醫護室,那個時候,我也像這樣陪着你,你還記得嗎?”
那個時候,她上下學都有專門的司機接送,所以第一次看到少年穿着白色襯衫,踩着單車穿梭林蔭小道,是那樣的英俊而美好,後來兩個人在一起了,她就纏着他教她,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學不會,所以她屢屢挫敗。
杏眸微斂,或許,少年時期的愛情最讓人記憶深刻,所以她現在還能想起來,那時候她是有多迷這個男人,可是現在早就物是人非了。
誰也不可能停留在當初。
現在說這些幹什麼?誰又想聽他聊以前?
“唯一,你說過會永遠陪在我的身邊,所以那些不受控制的情況,都是我的膽怯的原因,但是如果,”程臻伸手抓住她的手掌,緊緊的握住,“如果……他真的對不起你,你能不能考慮考慮我?”
秀眉微蹙,顧唯一掀眸看向他,眼神平淡,“程臻,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爲什麼不能在一起?”程臻有些激動。
“因爲我不想。”
既然不可能,就不應該給他任何的希望,哪怕只是渺茫,所以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堅定。
程臻錯愕了下,臉上帶出點挫敗,薄脣輕勾,“話也不要說的這麼絕對,之前你沒結婚的那段時間,其實我一直都在等你回心轉意,可是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愛上別的男人。”
話語帶着淡淡的指責,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她還不原諒自己,堅持着要分手,哪怕當初他都在她面前下跪,她都不願意回頭。
可是轉眼,她就愛上別人,跟別人結婚,這始終是他不能夠釋懷的。
顧唯一扳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杏眸定定的看着他,“程臻,當初如果沒有他,或許我就不是我了。”
“什麼意思?”他皺眉問道。
脣角揚了下,輕聲說,“你還記得當初因爲你被算計,因爲那點錢妥協將我送到那個李克生的牀——上的事情嗎?”
那已經好久遠的事情,程臻不知道她爲何這樣提,臉龐一滯。
“其實是他救了我,如果當時真的受辱,或許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再有顧唯一這個人了,所以程臻我們是不可能的了,當初不可能,以後也都不可能。”
她的話語是那樣的堅決,就像是一把匕首插曲他的胸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程臻靜靜的坐在倚子上,他一言不發,深沉的眸底什麼顏色都沒有,但是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然的挫敗。
所以這一切只是他一個人單方面的想法,做過了,沒有發生什麼,並不代表真的什麼都不沒有發生。
其實,潛移默化中,早就變的不一樣了。
很長的一段時間靜寂後,程臻取了煙放在脣邊,忽然想起什麼,說道,“你休息吧,我出去抽根菸。”
醫院的走廊上,程臻將煙點燃,讓尼古丁充斥周身,煙霧繚繞中,他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
接下來的數日裡,程臻沒有再那麼執着的跟她舊事重提,他說這所有的一切只當是他所做的彌補。
顧唯一也沒再說什麼。
彷彿兩個人真的就像是老朋友一樣。
她也沒有當着程臻的面前主動的去問她在哪裡,也沒有再去問醫院的情況,因爲她知道,他不會告訴自己。
這一天,趁着護士給她換藥的功夫去問一些細微的信息,護士對他也是閃爍其詞,只說是個小縣城,讓她安心養傷便是。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程臻交代了什麼。
中午時分,程臻送來鴿子湯,看着她係數吃完,才漫不經心的說,“你現在恢復的不錯,傷口最近好疼嗎?”
“不疼了。”
抽了張紙巾遞了過去,體貼道,“擦下嘴。”
愣怔了幾秒鐘,顧唯一還是伸手接過。
黑眸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既然不疼了,我等會讓醫生給你查看一下傷口,看看具體什麼時間拆線。”
杏眸困惑的看向他。
男人淡淡的解釋,“拆線後,我就送你回去。”
“你願意送我回去?”顧唯一錯愕。
誰知道程臻卻是道,“恩,你不是一直想回去找他嗎?雖然你不說,我都知道,這一個星期,能夠陪伴在你身邊我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
至少很多東西他都想明白了,也能夠放的開了。
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被心魔所折磨。
他的一番話,讓顧唯一有些傻眼,程臻望着她,素來安逸溫和的俊彥,此刻竟然有一抹釋然來。
兩人對視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好。”
程臻揚起了笑,“那你喝湯,我去叫醫生過來,順便問問你的情況。”
幾乎在她差不多喝完湯的時候,程臻帶着醫生而來,給她做了檢查之後,又用手摁了摁她的傷口部位,“還感覺到疼痛嗎?”
顧唯一皺了下眉,“如果不摁的話,我沒覺得疼。”
可是醫生這樣上下摁了幾下,倒是有些疼痛起來。
醫生點點頭,“恢復的不錯,比我預想的要好,看來你自身的癒合能力很強,但是畢竟才一個星期,所以後面的你自己要注意。”
“那我今天可以拆線嗎?”顧唯一問道。
“可以,我現在就給你拆。”醫生吩咐護士拿來拆線的器具,一遍幫她拆除線頭,一遍隨口問道,“最近腦袋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顧唯一想了下,如實道,“偶爾有一點昏,然後眼睛有時候會有些模糊。”
“沒事,你注意休息,切記不要受刺激或者碰撞什麼的,跳,跑,類似的劇烈運動也儘量不要做。”
他叮囑的有些多,讓她心中困惑,遂抿脣問,“是不是我腦袋出什麼問題了?”
“你那個朋友沒跟你說嘛?”
“說什麼?”顧唯一愣怔了下問道。
之前程臻跟她說,她腦袋有些腦出血,不過不是特別嚴重,只要好好的休息,就可以恢復,難道不是?
醫生嘆息了一聲,想來是怕告訴她,自我擔心,加重病情,所以才刻意隱瞞,但是作爲醫生的職業操守,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畢竟在知道的情況下,自我控制,比不知道的情況下要控制好的多。
“你的腦袋除了腦震盪意外,還有些腦出血,不過檢查ct的時候發現有血塊壓制在神經上面,如果你沒問題那麼暫時也不用擔心,只要保持現狀讓它恢復,但是如果你不動作劇烈或者用腦過度,受刺激,還會出血輕微出血的症狀,所以你要格外的注意一些。”
“壓迫神經?”
“你剛纔說眼睛會出現模糊的情況對嗎?”醫生又是詢問道。
顧唯一抿脣沒說話。
“也不用太負擔,只要你注意我說的,應該不會出現那種情況,定期到醫院檢查恢復狀況,下午你再做個ct,我再幫你具體看看恢復情況。”
“謝謝。”
醫生離開後,病房內只剩下她一個人,想到方纔醫生所說的話,顧唯一眉頭深鎖,這個一個星期,對於她來說就是煎熬,好不容易恢復的差不多了,又給她一個噩耗。
失明,顯然不是她所期望的。
程臻推門進來,看到她情緒不佳,蹙了下眉問道,“拆完線明天就可以回去,怎麼不開心?”
“程臻,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腦袋受傷可能導致失明?”
她的話,讓程臻眯起眼眸來,他沒想到她居然知道了,本來不告訴她,只是不想讓她有負擔,誰知道她還是知道了。
“唯一,醫生說了只是可能,所以我就沒跟你說,你看你恢復的不錯,應該不會出現失明的情況,不要胡思亂想。”程臻笑着說。
然而他的話並沒有讓她緊鎖的眉頭舒展開。
……
第二天一大早,程臻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又將她抱着上副駕駛座。
她看着窗外零散的人羣,問道,“我們是在哪?”
程臻發動車子,說,“沛縣。”
“沛縣?”
“恩,之前夏氏集團在這裡考察,我待過一段時間。”
難怪他會知道這個地方,等車子駛出沛縣,她才知道這裡是屬於京城周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城,環境優雅,但是地點有些偏僻。
就在車子離開沛縣,立刻的有一輛車直奔縣醫院而去,跟他們的車子擦肩而過。
很快的,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
陳深直接去了護士臺,將照片放在當值護士的面前,“請問,你們最近有收到這個客人嗎?”
那護士仔細看了下,“噢,她啊,確實有。”
這個女人長的比較漂亮,而且脾氣也很好,在這個小縣城偶爾出現個氣質出衆又漂亮的女人不多,所以她記得很清楚。
“她在哪個病房?”陳深心中一喜,急聲問道。
“我幫你查查。”
她翻着病人住房信息的時候,有個護士查房回來,看了一眼道,“這個病人剛纔辦了出院手續。”
陳深當即皺眉,“請問什麼時候?”
“就是剛剛啊,還是我給她辦理的出院手續。”
話音剛落,面前的男人立刻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視野裡。
兩個護士面面相覷,有些啞然。
出了醫院大門,陳深上車一路尋找,並沒有看到太太的身影,立刻的打了電話出去,踟躕道,“先生,太太有消息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