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文挑高了眉,把身子一讓,避開了她的手,似笑非笑地道:“有必要嗎?我媽不是已經上樓休息去了?”
初夏的身子一僵,懸空的雙手慢慢收了回來,那熟悉的倔強躍上她的眼底:“也好。那你早點休息。”
她出去的時候還給自己買了個睡袋,今晚應該不用去麻煩到他了。
“等等。”他卻在沙發上坐下,示意她坐在他的對面,公文包裡幾頁薄薄的文件被他推了過來,“你先過目吧,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初夏一頭霧水地取過一頁察看,頓時臉色大變。“協議半年後自動生效,日期至……”
她輕唸了出聲:“過此期限,甲方將一次性付給乙方兩千萬,乙方也不得以任何理由繼續糾纏甲方,或者提出任何附加要求……”
“在此期限內,甲方有權要求乙方配合自己的任何行動,若乙方違反甲方的要求,或者做出任何讓甲方蒙受經濟、情感上損失的行爲,甲方有權追究乙方責任……”
“半年期限內,甲方與乙方維持表面婚姻關係,過此期限,關係全面解除,且沒有甲方同意的情況下,這半年內乙方不得在外以甲方妻子身份自居……”
她把手裡的文件放下了。那公式化的字字句句,都在戳痛她的心。
“我們說好的,我會答應陪你演戲給媽媽看,那是因爲我也不希望媽媽會因爲我們之間的關係而難過,我不是要你這兩千萬,我……”
“這兩千萬,也是你手裡那張附屬卡的信用額度,”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可以不籤這份協議,繼續你的清高,那請你把附屬卡里欠的信用款項都還了吧?”
初夏莫名其妙地瞪着他:“我沒用過你的附屬卡!”如果不是今天出門的時候擔心卡放在家裡不太安全,她也不會把它帶了出去,“我還你!”
她衝回了兩人的臥室,在自己的包裡一通翻找。冷汗從她的
額頭滴落了下來,她已經把整個小包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了,卻還是沒看見那張薄薄的金色卡片。
她抽屜牀底都檢查了一遍,還是沒有!
“如果你不籤這份協議的話,那不管什麼時間,只要我們離婚,你除了要淨身出戶之外,還得把欠的款項給我還上。”他取出手機,給她念着今天她一整天的“戰績”。
“請允許我提醒你,你今天一整天的消費就達到了3百萬,傍晚的時候,還從支行提現了2百萬。總共是五百萬欠款。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其實都掌握在你手裡……”
初夏猛地跌坐在了牀沿。他伸手向她,她卻緩緩搖了搖頭。卡……不見了……不見了之後,還能被刷到快爆,而她毫無察覺……她只去過一個地方,就是媽媽那裡!
“我……”她猛地跳了起來,一定是產生了什麼誤會!媽媽冒着被債主追殺的危險特地來見她這一面,如果知道這張卡對她有這麼重要的話,媽媽一定會還給她的!
“你給我一天的時間!”她咬牙道,“我出去一趟,很快的,我一定把錢還上……等我!”
她跌跌撞撞地奔出了門,連圍巾都沒有戴,就冒着雨雪直奔向前方。
她的目的地非常地明確,就是去找媽媽!
她在車上焦急地撥打着母親的電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她不敢置信地反覆重撥着,自虐地聽着那機械的女音,淚流滿面。媽媽,快接電話啊!如果是媽媽拿了那張卡,花了那五百萬的話,只要把錢退回來,那仲文就不會以爲,她說一套花錢就又是另外一套了!
好不容易奔到簡陋的門前,初夏用力地捶打着旅館房門,大喊着:“媽媽!”
“咚咚咚……”木質樓梯上傳來了房東的腳步聲,“鬼叫什麼啊!207房的客人早上就退房了。攏共才住了一個晚上,來的時候落魄得跟鬼一樣,走的時候
就周身名牌,也不知道是偷來還是搶來的,我差點都要報警了……”
初夏的身子晃了晃,差點沒倒下來。天啊,那卡果然是落在了媽媽的手裡,一想到刷出的那個天文數字,她簡直欲哭無淚。找不到母親,光靠她在幼稚園的那份工作,半年之內怎麼可能還出安仲文五百萬?
在六神無主之際,她的手機再度響起,安仲文冷冷的聲音隔着電波更加不含任何感情:“林初夏,你給我適可而止!你是想跑路嗎?從網上銀行給我又套現了一千萬,像你這種女人……嘖……”他搖了搖頭,“算了,我已經把那張附屬卡給鎖住了。回來,立刻!”
初夏整個人跌坐在了地面上,腦海裡迴響着的都是仲文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話音。一千五百萬……母親一口氣從那卡里拿了那麼多錢是去做什麼?她跑得無影無蹤,自己這筆錢要怎麼還啊!
她掩住了臉,嗚咽着哭出了聲。難道她必須跟仲文簽下那份喪權辱國的協議嗎?明明沒有花他一分錢,卻還是要被套上拜金女的帽子嗎?憑空降下的鉅額債務,簡直要讓崩潰。
原來,她除了欠他一條人命之外,還欠着他一千五百萬……
她眼前陣陣暈眩,邁着兩條几乎不屬於自己的腿回到家中的時候,仲文依舊坐在沙發上候着她。
他面前擺着一支簽字筆,看見了她,他拔開筆帽,把筆遞到了她的手裡。
她脣瓣顫抖,臉色蒼白如紙,他只差一點點,就要相信她無辜的表情了。他冷冷地勾起了脣角,還好,她剛一出門,那張附屬卡最後一條簡訊提示徹底擊碎了他的幻想。
她根本就不是去找什麼解決方法,而是借網上銀行轉走了他卡里的一千萬!
他就不該相信她,所幸,她還是回來了,否則,他就要以經濟詐騙罪起訴她了。想起林衍歡曾經所說的,她母親捲走了林家大量財產落跑,他心裡暗暗地咒罵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