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給自己鼓了鼓勁:“安啦,林初夏。就算面前是一頭會吃人的怪獸,你也必須去面對呀。怕什麼!”
更何況,何悠瞳還不是怪獸呢!
於是,初夏和佑蕾便由司機接送着,去參加這場貴婦太太小姐們的聚會了。
聚會是在一處富豪的私邸舉行的,舉辦的人,是一個成天閒得無聊只想曬幸福的貴婦人。說是貴婦人,其實年紀絕對不比初夏的大,之前還是個四五流的小明星,大家都心知肚明,這50多歲的富豪找了她是幾個原因。
她也壓根兒不是這富豪的正室,爲了安撫她,富豪纔在臨近的S市替她買了這處房子,閒着沒事,就過來看看她。
女人肚皮倒也爭氣,一個勁地生了三四個孩子,藉着幾次擺滿月的機會和城中這些貴婦人打成了一片,這次,是她第四個孩子的滿月宴,當然不能錯過這樣炫富炫幸福的日子啦。
林家的車子在半路就被堵住了,長長的豪車車流從半山一直延續到山頂的豪宅。初夏索性下了車,交代了司機把車子開回去,自己撩起裙襬,和佑蕾一路說說笑笑的,往山頂走去。
兩人青春靚麗,初夏更是城中名流的熟面孔,她們一路經過,已經有不少人悄悄地透過車窗,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兩人。
走到山頂的時候,看見那棟裝修得極其豪華的別墅,佑蕾撇了撇嘴:“看,這些女人,這樣的攀比有意思?住越豪華的別墅,被越老的男人包養,寂寞無聊就炫富,難道就是成功的人生了?”
初夏捂住了她的嘴:“起碼這是她們自己選擇的人生。”而別人沒有權利去置喙其他人的人生。
眼前的豪宅早就裝扮一新了,佑蕾壓低了聲音道:“你還不知道吧,這處豪宅還是原來安家開發的樓盤,安仲文送給那個富豪的,就當是聯絡感情了。嘖嘖,真是大手筆。”
初夏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個上面,她面前是一片展開了粉藍色的海洋,各種造型精美的馬卡龍和卡通圖案的蛋糕沿着花園長長的通道上擺放的精緻長桌一字鋪開,任來客取用。
優雅高貴的透明玻璃茶壺中,各式的花骨朵在茶水中漂浮着,伸展着,畫面美豔極了。
當然這樣的聚會也離不開紅酒。穿着規整的侍應生在通道上穿梭着,他們訓練有素,端酒給初夏她們的動作十分殷勤。
初夏抿了一口紅酒,便和佑蕾走向花園通道的盡頭。
無數的彩色氣球點綴着兩旁,到大堂的時候,大敞的門內燈光溫暖,無數可愛的卡通圖案鑲嵌在牆面上,大堂裡已經有不少衣着華麗的貴婦人們,她們矜持地笑着,畫得精緻的眉眼之間流轉的是互相刺探的神情。
當初夏出現在大門口,並走向這場宴會的主人時,她明顯感覺到了,在她的身後忽然射過來好幾道銳利的眼神,竊竊私語的聲音就跟在談論她一樣。
是她多心了嗎?
她疑惑地站
定了腳步,回頭的時候,幾道視線快速地別開,若無其事地繼續交談着,初夏卻快速地捕捉到了她們眼底眉梢的幾分不屑。
她也不在意,把手中的禮物落落大方地呈給了懷裡抱着可愛孩童的主人:“寶寶,祝你滿月快樂喲。”
女人身邊圍了不少香風嫋嫋的貴婦人,孩子癟着嘴十分難受,嘴一咧,就哭了起來,做母親的大呼小叫着,懷裡的孩子不知道往哪放好。
確實也是,這些貴婦人一向都有保姆跟隨,孩子都是交給保姆的,自己抱抱孩子不過是閒來無事的消遣,現在一時之間被人圍住,還慌了手腳。
初夏連忙道:“要不我抱抱試試?寶寶可能只是人太多了,有些害怕罷了。”
初夏接過了女人懷裡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着這個小生命,輕拍誘哄着,孩子可憐兮兮的癟着嘴,在初夏的懷裡抽噎着,哭聲倒是弱了許多。
初夏往孩子的衣領處一摸,已經瞭然:“孩子的小衣服都溼了,可能吐奶不小心吐到那裡了,他不太舒服所以才哭了的,幫他換一件就好了。”
那個當母親的臉上有些尷尬的下不了臺,連忙斥了一聲那匆匆趕來的傭人:“聽見了沒有?真是廢物!小少爺衣服溼了都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幹了?”
那傭人連忙唯唯諾諾地取來了小衣服,女人指甲又長又細,還塗着大紅精緻的美甲,初夏生怕她抓傷了孩子,連忙幫忙給小寶寶換衣服。
她的動作嫺熟而輕柔,寶寶全身被她拍上寶寶粉,舒服得小眼睛都快閉上了。
初夏莞爾一笑。這樣組合生出的孩子身上雖然帶了父親的基因,長得很不怎樣,但肉嘟嘟的寶寶始終是可愛的,這更讓她想起了自己那個再也抱不到的孩子。她的心不由又是一酸。
旁邊的女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抱回了自己的孩子,半帶警覺半是客氣地問道:“你是……我倒覺得很眼熟,不過好像很少見到呀。”
初夏很少參加這類聚會,就算參加,也是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些人虛僞地應和,人家怎麼會對她有印象?
她剛想自我介紹一番,已經有人嗤笑了一聲:“天啊,紀太太,你怎麼可以不認識她呀?在S市可出名了!林初夏嘛。”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偏偏眼前的女主人還是想起來了,脫口而出:“遲墨原來的未婚妻?”
“那是。”又有一人湊了上來,“怎麼?林小姐,今天不跟遲少爺一道來了?”
佑蕾剛要發作,初夏已經不動聲色地按住了她的手,笑着把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抱歉,我已經不是遲墨的未婚妻了,這是我的名片。”
對方卻沒有打算接,反而露出了一臉鄙夷:“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遲墨把你玩完扔了,偏偏你還能抓住安仲文這條大魚,什麼幼稚園園長?那是安仲文送給你的吧?嘖,長得不錯就是有這樣的資本,把幾個男人玩得團團轉!”
初夏卻笑着不慌不忙打斷了對方的話:“這話說得差了,太太你手裡挎着的名包應該也是您先生買的,難道我也能說您長得不錯,就有這樣的資本,把幾個男人玩得團團轉?有禮物跟長得不錯,可沒有什麼關係!”
她這話說得佑蕾差點在後面給她鼓掌了。
對,就讓那種狗眼看人低的女人試試,被人噎得說不上話是什麼感覺!
初夏卻不慌不忙地給周遭幾位尷尬的太太派發了名片:“我們幼稚園很快開業,有好些位太太的孩子都在我們那裡就讀,你們也可以看看我們做出來的紀念品,送給大家,如果有需要再聯繫我。”
她的小小禮物執在素手裡一一奉上,上方還有手工師傅的簽名。這些可都是林衍歡花了大價錢在名師那裡做出來的,模樣比起今天大手筆的宴會禮物也少不了多少。
幾個太太拿出來後便在把玩着,剛剛那個太太已經冷笑道:“也是嘴巴夠厲害,看來,安仲文就是看中了你這點吧?”
初夏心頭怒火已經更熾。她最忌諱人家提安仲文,眼前的女人還一提再提,真是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
她還沒開口,身後已經傳來了一道略帶威壓卻冷冷的聲線:“難道我兒子看不中她,就會看上你不成?”
所有女人都倒抽了口氣,閉上了嘴不敢回話。初夏猛地轉身過去,一個身穿露肩黑裙,肩上披着同色披肩的華麗高貴身影正款款而來。
她倒抽了口冷氣,往前了幾步,垂眸和對方問好:“安太太。”
這三字出口的時候,她心頭是疼着的。
眼前的這個婦人,看着她長大,成爲了力挺她的婆婆,又成了一個陌路人。這種關係的錯位,都因爲她和仲文的分開,眼下再見故人,怎麼不讓她心頭思緒翻涌?
悠瞳卻好像什麼都沒意識到一般,把自己的披肩解下,優雅地搭在了初夏的雙手上:“替我拿着。”
初夏連忙應了。
周遭的人都看懵了,小小聲地在討論着,眼前這兩人的關係看起來有些撲朔迷離啊。
悠瞳卻好整以暇地託了託自己完美挽起的後鬢:“怎麼?剛剛不是挺能說的?怎麼不說了?說說看,我也想知道你們碎嘴着我兒子是怎麼看上她的。說呀。”
主人忙出來打圓場:“哪有的事啊。安夫人,我想你是聽錯了?”
“聽錯?”悠瞳笑着別過頭看她,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你的意思是,我老了,所以耳背了,連話都聽不清楚了,是這個意思?”
對方被她嚇得魂飛魄散:“當……當然不是,您誤會了……”
初夏這纔出聲道:“紀太太是在跟我開玩笑呢。我想在場所有人一打聽就該知道,初夏幼稚園是我爸爸原來送給我的禮物,都好些年了。至於我跟誰在一起,我想就跟在場諸位一樣,我也沒好奇過你們的,你們自然也不會好奇我的對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