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地毯一路延伸,隔着鮮花和掌聲,她每走一步,周圍似乎就越安靜。前方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是她要終身守候一輩子的人,而走在她旁邊陪着她一步一步向前的男人,是她的家人,縱使身形單薄,卻給足了她前進的勇氣。
整個世界,似乎就只剩他們三人。
這兩個男人,註定和她糾結在一起了。
舒靜曼想。
有緊張,有忐忑,有不安,還有些着急,慢慢地,她步子平緩下來。
不管是景軒,還是煜,她同時得了這世上無數女人爭相追逐的兩個男人不同的愛,人生一輩子,足矣。
再長的路總有終點,何況只是一條紅毯。她終於走到他面前,他們都心照不宣,對着彼此露出了笑容。
主持人再說些什麼她沒有聽見,應該是宣佈婚禮儀式開始吧。
翟景軒握住舒靜曼的手卻遲遲沒有放開。他最近又長高了好些,都快要趕上穆煜澤的身高了,難得的,他一臉認真看着面前的男人,“澤哥哥,我姐姐就交給你了,你得好好待她。”
穆煜澤對他一笑,回答得也很認真,“我會的。”
聽到肯定的回答後,翟景軒才把她的手放到穆煜澤手中,“姐姐,祝你幸福。”
舒靜曼用力點頭的動作帶了鹹的味道。
左手落在一雙熟悉的溫熱大掌中,一如既往給人安心。舒靜曼本來是低頭看兩人交握的雙手,耳邊卻響起穆煜澤的低聲,“你今天真美。”
這樣難得的話讓舒靜曼心裡冒起喜悅的泡泡,她迅速掃了他一眼,學着他也小聲回了一句:“你也很帥。”
耳邊立刻響起某人的悶笑聲,因爲高跟鞋很高,他怕她摔着,所以原本是牽住她的動作幾乎成了把她摟進懷裡的姿勢,隔着兩人身上的布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體的顫動。
“你老公當然得帥。”
“你……”
“叫老公,老婆?”
“我不要。”
“聽話。”
“不要。”
“真的不要?這麼久不見,你難道都不想我?”
“就一天沒見……”
……
從紅毯走向主持臺,兩人竟悄悄耳語起來。
舒靜曼還殘存的那一點緊張已完全不見了蹤影,非常放鬆,以至於聽見主持人唸了一大段詞後,問他是否願意娶她時,他看着她說“我願意”時,她也跟着點頭說“我願意”。
這樣犯傻的一幕自是惹得臺下的人笑出聲。
就連證婚人,也不禁打趣道:“新娘看來是很着急要嫁給新郎啊。”
舒靜曼滿臉通紅,證婚人偏頭看上她,“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是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她竟遲鈍地想了一會是不是真的問她,又看了眼穆煜澤人,得到肯定的信號時,纔回答說“我願意”。
穆煜澤忍住想要扶額的動作,剛纔見她緊張,所以刻意給她調整了情緒,現在看來,是適得其反了。不過看着他這個老婆現在對着他傻笑的樣子,想想覺得還挺好,就是要傻一點,她要是個精明的女人,他也不定會喜歡上她。一個家裡,有一個足夠聰明的人就夠了。
接下來是新人戒指。
對戒款式非常簡單,除了在內裡刻了兩人名字,鉑金的表面沒有鑲嵌任何鑽石,更沒有其他任何花裡胡哨的裝飾。
但戒指品牌卻滿含深意,是男士憑藉身份證一生僅能定製一枚的darryring。
不大不小,戒指剛好和她無名指完美契合,以至於後面舒靜曼再胖一些時,戒指就旋不上去了,在他面前唸叨着應該買大一些的。
“親一個!”
戒指完畢,不知是誰起的頭,大叫一聲後下面其他興奮的聲音也加入了其中,直接搶了證婚人“新郎,現在可以親吻新娘”的臺詞,
“親一個!親一個……”
舒靜曼用餘光掃了一眼下面的人,人真的好多,視線再上移一點時,就看到他泛着笑意的眼眸,心裡不由就緊張起來。
“親一個!親一個……”
一片起鬨聲中,他摟住了她,俯身低頭的瞬間,舒靜曼猛地睜看眼,正好瞧見他眼裡耀眼的光芒,如同煙花,那麼炫目。
脣齒相碰,彼此的氣息交織起來,這個吻太過認真,他們就這樣天荒地老。
一吻結束時,舒靜曼很是動情,眼裡染上氤氳,卻突然聽見他的話:“曼曼,我愛你。”
舒靜曼一怔,隨即萬分喜悅,急切地擡頭去尋找他的視線。他是個少言的人,情話,更是說得極少,最最動情的時候,也只會說乖啊,不要離開這樣的話,連聽一句喜歡都很難。就連求婚的時候,也是沒有說這三個字,這是第一次。
我喜歡你。
我愛你。
少了一個字,於她,卻多了一層意義。
終於捕捉到他的視線,這個男人太會隱藏情緒了,即使看不清,但她絲毫不懷疑那裡面滿含深情,很是激動地,她顫了音,“我也是。”
說完,又連忙補充道:“我也愛你。”
臺下掌聲響起。
儀式結束,兩人回了房間換了大紅喜服,出來招待賓客。
穆煜澤平時嚴肅慣了,總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今天這樣難得的機會,賓客們自然不肯放過,每到一桌,話不到三句,就是舉杯開喝。
“喜結良緣啊,恭喜恭喜。我們喝一杯。”
“百年好合。這杯我幹了。”
“永結同心。”
“新娘真漂亮啊。”
“白頭偕老。新郎,我敬你。”
……
幸好,有三個伴郎擋酒,齊銳和齊睿酒量都極好,十幾杯喝下去,依舊面不改色,唯獨之前和一衆姑娘拼了命搶到新娘捧花的樑凌風,酒量太差,酒品,也不怎麼好。幾杯過後,就有了眩暈的症狀,偏生他還嚷着自己千杯不醉,不等賓客舉杯,他就先一杯乾淨,苦了一旁看不下去上前攙扶的夏薇。
“這就是亂搶花的代價。”瞟了眼東倒西歪的人,齊銳冷哼一聲。原本,捧花應該落在林凡兒懷裡的,樑凌風半路跳起來截走了。
見一直都是伴郎擋酒,新郎到現在嘴脣都還沒沾上半滴酒,後面的賓客學聰明瞭,直接改爲敬新娘。
舒靜曼恐怕是這裡酒量最差的,說是沾酒就醉也不誇張,後面還有安排,穆煜澤哪敢讓她碰酒,只得自己代爲幹了。賓客自然不好爲難新娘,於是一桌桌下去,都是穆煜澤一個人在擋酒。不管是誰,他都來者不拒,聽到賓客們讚賞祝福的話時,還會點頭微笑。
舒靜曼卻是有些擔心。這一杯一杯的,白酒酒精度又高,這樣喝下去,他非醉不可。他教過她應酬的,這種時候,適當的推拒其實也是可以的,再者,也不用一整杯一整杯不要命的喝吧,只是幾次拉了拉他衣袖,他都恍若未聞。
“啊,新郎好像喝多了!”
可不是嘛,走路都踉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