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屋子裡,只回蕩着洛染一人的嗚嗚的哭聲。哭聲裡,壓抑了許久的孤獨感將她徹底淹沒。
這一天,洛染都沒有再出門。甚至沒有離開這張牀,她像個沒有思想的布娃娃俯在牀上,一整夜。
第二天天色將明的時候,一夜都沒有閤眼的洛染從牀上坐了起來。
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痛苦難過該掩下的也只能掩下了。害死媽媽的人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她不能有事。
咬牙告誡自己一陣,她翻身下了牀。夙夜未眠又想的太多,這一下牀就覺得頭痛腦脹的難受。
不過今天,她不會在窩在家裡哭了。她要去一個地方。
早上九點。她來到了位於城西的金融街。這條長約一公里的街道二側高樓林立,匯聚了龍城大大小小的公司不下幾千間。
恆盛集團就是這幾千間公司中的一間。五年前,原本位於鄰市的恆盛集團將總部牽到了龍城。就選了金融街的一家寫字樓,買下了其中三個樓層。
洛染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所以從未關注過恆盛集團的任何信息。見過許霆之後纔對這家公司做了一些瞭解。
不過,她一次都沒來過這個地方,也沒想過要來這個地方。今天例外。
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來探探許霆或者樑玉清的口風。聽聽他們怎麼說。
尤其是樑玉清,個性向來囂張又狠毒,如果她真的跟北辰寒合作害死媽媽,那麼今天當自己站在她面前,她得意之下說不定會直接吐出事情的所有真相。
就算心裡已經將北辰寒判了死刑,她還是想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弄清楚這些,她纔好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站在一樓大廳裡,對着指示牌找到了恆盛集團所在的樓層。她沒有猶豫的上了樓。第一次來這裡,她並不知道樑玉清的辦公室在哪,就只能問前臺。
奇怪的是,早上九點多了,前臺竟然沒有人。桌面上也是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空了的文件架。看上去倒像是這個位置空人很久了。
既然沒有前臺,洛染便直接往裡面走了進去。走到第一間開門的辦公室時,她遇到個人問了一下樑玉清的辦公室位置。
那人竟也沒攔她,甚至沒盤問她就往後指了一間辦公室說那就是。
洛染順着這人的指示一直往裡面走。走到走廊盡頭終於看見了一個懸着總裁辦公室字樣的門牌。
站在門口,洛染停住了腳步沒有往裡面進。不是她臨陣改了主意,而是裡面在吵架。
不,應該說是在罵人。在樑玉清那特有的刻薄語言之下,不知道是誰又遭殃了。
站了幾分鐘,虛掩的門被拉開,迎面出來一個耷拉着腦袋的中年男人。這位顯然就是剛剛被罵的那一個。
男人見門口有人,怔了一下,擡眼看了洛染一眼也沒說話就又低下頭走了。這時候門內又響起摔東西的聲音。
看來這樑玉清的火氣還沒發完呢。這樣正好,越是她情緒不受控,越是能
從她嘴裡聽出自己想聽的內容。
洛染沒再多猶豫,推門進了去。不出她所料,樑玉清看見她,那整張臉都被打了似的瞬間就扭曲了。
“你怎麼來了?你來幹什麼?”
這女人好像是天生的火藥桶,動不動就會火冒三丈,完全沒有貴婦該有的氣度。這點上,李念都比她強太多。
面對這個前不久才害死媽媽的人,洛染心裡恨不能撲上去跟她拼命纔好。但是表面上,她維持住了淡定,甚至,她還扯出了幾分薄笑。
“我怎麼不能來了。好歹我們也算認識。路過這裡上來看看你也沒什麼吧。”
洛染鎮定自若又面含輕笑的模樣,宛如一柄尖刀刺進了樑玉清的心坎裡。她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洛染,半響才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
“沒有啊。我怎麼是來看你笑話的?你的公司現在如日中天,我哪還能看到什麼笑話?”
“你閉嘴。”樑玉清斷喝一聲,慢慢的走到洛染跟前,倏地就揚起了手臂,一巴掌扇了下來。
洛染雖然表面上掛着笑,神情輕鬆,可從樑玉清朝她走過來時,她就提高了警惕。
所以樑玉清這一巴掌扇下來的時候,她便眼疾手快的伸手攥住了樑玉清的胳膊。
“樑總,你好歹也是個管理大公司的老闆,就這種見人就打的素質也不怕員工看笑話?”
她胳膊上的傷還沒好透,這一用力牽扯了傷處又是一陣疼。她忍住了疼,又咬牙用了更大的力道甩下了樑玉清的手。
樑玉清被洛染這麼一甩,高跟鞋站立不穩往旁邊歪了一下,扶了辦公桌纔沒摔倒。還沒站穩,她便扭頭瞪着猩紅的雙眼,罵道:“死丫頭,你現在得意了。哄着北辰寒對付我們,把我們逼入了絕境。你現在來耀武揚威了?不過,你也別得意太早了。我就不相信北辰寒能對你保持多長久的興趣。而且,我恆盛集團也不是那麼不堪一擊的,以後走着瞧。”
樑玉清這些話讓洛染心尖微微一跳。想了想,她又扯出一抹更‘得意’的笑。
“樑總這話可就說的有點過了。恆盛再怎麼不堪一擊,也要看準備擊倒它的是誰。跟帝國集團相比,恆盛就好比雞蛋,外表看着堅硬,其實輕輕一碰就碎了。我倒是很樂意‘走着瞧’瞧你們怎麼破產,瞧你和許霆怎麼走在這大街上沿街乞討。”
沿街乞討這樣的詞用的過頭了,即便是破產,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他們還不至於走到乞討這一步。這些話都是洛染故意說的。
她就是要激怒樑玉清,讓她失控。
人只有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才容易禿嚕出真話來不是嗎?
雖然沒見過樑玉清幾次,可洛染對她的瞭解很透徹。這二句話說完,樑玉清就如她所料的氣紅了臉。
“死丫頭,我真後悔那天沒有早點把你給弄死。你死了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你跟你那個媽一樣,都是掃把星。”
“住口。”
樑玉清還沒說完,洛染
便斷喝一聲,同時風馳電掣一般的揚起右手狠狠的給了樑玉清一巴掌。
這是她第一次甩人巴掌,這也是樑玉清第一次被人甩巴掌。
一時間,二人都愣住了。洛染目光冰冷的盯着樑玉清,壓了壓心頭洶涌起伏的情緒,涼聲道:“你沒有資格再提我媽媽。要不是你上門找事,故意說那些話刺激我媽,她也不會去世。樑玉清,你就是一個殺人兇手。讓你公司破產都是便宜你了。其實我心裡恨不能讓你和許霆都跟你們的兒子一樣,去死。”
“洛染!”樑玉清捂着被打的發麻紅腫的臉,嘶吼了一聲,接着她突然扭頭抓起了桌上的座機,飛快的摁了幾個號碼。
“許霆,你給我快點滾回公司來。”
樑玉清衝電話裡吼着,洛染卻看着她,冷哼一聲,“找救兵了?就算他來了又能把我怎樣?別忘了,我現在身後有北辰寒。你們根本不敢把我怎麼樣。否則,他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洛染的話彷彿滾油一樣澆在了樑玉清的滿頭怒火中,瞬間就把她燒的理智全無了。
“說來說去你就是仗着北辰寒喜歡你才這麼張狂。好,我今天就毀了你這張臉,我倒要看看他北辰寒是不是還喜歡一個毀了容的女人。”
說着,她便隨手抓了桌上的茶杯朝洛染砸了過來。
洛染也不是傻子,一聽樑玉清的話她就意識到要發生了什麼了。所以當印着水墨畫的陶瓷杯砸過來的時候,她便往旁邊一側,躲開了攻擊。
然後,她快速轉身,往門外跑去。
樑玉清是個瘋子,真要是動起手來,自己胳膊上還有傷,說不定要吃虧。所以此時,最好避開。
洛染這麼想,樑玉清的心也被怒火灼燒透了,根本沒想那麼多,當場就追了出來。
二人跑到走廊上,很快就引來了員工的注意,紛紛跑出來看。
“你們都是死人啊,給我抓住她。”
樑玉清用吩咐自家傭人的口吻嚴厲的呵斥着自己的員工。員工們面面相覷一陣,纔將目光投向已經快跑到樓梯口的洛染。
讓洛染都感到奇怪的是,竟然沒人來追她。這些人只是站在各自的辦公室門口,用一種看戲似的目光看着她和樑玉清這場追逐。
而樑玉清,相比洛染的挑釁,員工的不聽指揮彷彿更讓她崩潰。她掃了這些紋絲不動的員工一眼,擡手便罵道:“你們都反了。公司還沒倒閉呢,我說話就沒人聽了。別忘了,你們都還有一個季度的工資在我手上,誰不不想要現在就滾。”
淒厲尖銳的嗓音響徹整個樓層。洛染心中一怔,從她這話裡聽出了一個線索。
原來恆盛已經三個月沒發工資了。
一個正常運營的公司當然不會這樣。難道是……
一個念頭剛剛閃過,電梯那邊就傳來一個聲音:“玉清,這又是怎麼了?”
是許霆回來了。洛染順眼看了過去,又吃了一驚。
從電梯間出來的不只是許霆,還有另外二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