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獸各族之中, 龍族無疑是最興旺的。這與法力大小無關,只與能不能生有關——當然,相比其他神獸族裔, 龍族歷來與天界的關係更加密切, 這也是龍族興旺的原因。
神獸傳承自有譜系, 崔浩約略回憶, 腦子裡就有了一個影像:“尼羅……你說的是洞庭尼羅麼?我聽說他幾百年前就被封印了, 怎麼,現在又被放出來了麼?”
tian朝水系,自古就有“五湖四海”之說, 其中,洞庭湖是公認的五湖四海之首。上古時, 洞庭龍君是公認的水族之長, 洞庭一系的龍族被奉爲“神龍”。後來, 洞庭龍君隱退,傳位於女婿柳毅。柳毅自知出身人族而領龍族實有不妥之處, 於是才力推四海龍王主天下水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洞庭一系的龍族要比某他龍族來得高貴。所以,崔浩纔對尼羅的名字有印象。
崔浩不會刻意追問關於尼羅的事,在他看來,尼羅被封印是爲了應劫, 被放出來就是劫難已過。雖然同爲龍族, 也未必就要刻意交好;神獸與神獸之交的交際, 人類與人類之間的交際, 並沒有什麼區別。
總之, 尼羅成了一個話題的引子,讓劉星宇和崔浩很快熟絡起來。男人之間建立友誼, 其實往往只需要一個投機的話題。說到共同點,劉星宇、崔浩和海心遠當然具有共同點,雖然輩份上有些差別,但不妨礙他們在心裡稱兄道弟。
當一場“懇親大會”結束,鹿笙叫苦不迭。尼瑪,一百年都是一個人過,這下好了,呼啦啦來了那麼多親戚,連名字都記不過來。萬幸的是,俞家那一大幫子不必太過在意,畢竟是人界的人類,身爲靈界的修行者應該跟他們保持適當的距離。
反觀劉星宇,則頗有些收穫。男人們用十分鐘建立起來的情義,有時候是一輩子的財富。
鬧哄哄的人聚了又散了,凡人如此,靈界修行者亦如此。世道真的變了,修行者不爲再爲了長生飛仙而躲在深山裡高冷孤寂,入世成了主流;各種族對立依然,但交流之頻繁已經不是古人所能想象的了。
回到家,鹿笙軟軟地靠在劉星宇的肩膀,一句話也不想說。不想評論俞家,也不想把人魚族秘藥的事情告訴劉星宇。未來變數太多,有些欣喜不宜過早曝露。窗外這天陰霾不明,誰知道下一刻它是下雨還是天晴?人類的氣息已經深重影響了大氣,就連善於推演卦相的天機門門人也測不準局部天氣——尤其是,人類聚居的城市天氣。
劉星宇一直是個明白人,儘管鹿笙很少向他提及俞家的事,但他清楚鹿笙的心緒,也體諒鹿笙對這件事的處理。有時候,愛一個,就是默默陪伴,而不是強力干預。看到闔家歡樂的場面,劉星宇是替鹿笙高興的,他也能覺察出鹿笙心裡已經放下了仇恨。他不想深究俞心印到底跟鹿笙說了什麼,只要鹿笙開心釋然,那便是好的。
兩個人互相倚靠着,形成一個穩固的“人”字,時光都靜止下來了。有時想想,tian朝老祖宗真是太有智慧了,所謂“人”,不就是一左一右的兩個個體互相借力形成一個整體麼?當隔着胸腔的心靈產生聯繫,當感情有了溫度,個體,也就成了人。
劉星宇打破短暫的溫情靜默,搭手扶住鹿笙的肩膀:“下一步,咱們就應該調查別墅區蔡家和血色十字會了吧?”
鹿笙不自覺往劉星宇身上蹭蹭,兩人捱得更緊了:“是啊,是應該輪到他們了。”
“今天見到了人魚王和王妃,爲什麼不趁機邀請他們一起加入調查呢?有人魚族相助,應該會更簡單吧?”
鹿笙繼續蹭,終於支點不穩,從劉星宇的肩膀滑落到大腿上。反正沒摔疼,他繼續說:“大結界出現異動,不止人界生有隱憂,海底也不太平啊!以龍族和人魚族爲首的水族正在彈壓海底冒出的邪惡勢力,我們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給表哥和表哥夫添麻煩了吧?他們鎮住海底,已經是對我們所有人最大的幫助了。”
“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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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俞家一事了結,鹿笙直接遙控監視甲蟲轉而盯住蔡家的辦事處。只可惜,蔡家宅院設了一種特殊的結界,任何昆蟲小動物“不小心進入”都會被立刻彈出來,似乎蔡家人早就防備着諸如鹿笙這樣的術者。
所以,鹿笙和海夢月通了氣,拜託馬家盯緊蔡家,然後分析哪些不是蔡家的人卻經常出入蔡家宅院,再派人盯緊這些人。從目前可知,蔡家對容家頗多防範,對馬家倒是防得沒那麼嚴苛。
劉星宇一直旁觀鹿笙的各種佈置,心中佩服喜歡的同時,也不忘提出意見:“鹿笙,你有沒有想過,昆蟲和小動物進不了蔡家的宅院,植物也不能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鹿笙當即賞吻!
於是乎,本領高強又面癱的林瑞小朋友再一次被請來了,俞長樂也終於被派上場幹了一回正事。
蔡宅附近自有蔡家的監探,陌生人無論是步行、是飛行、還是打開虛空之門都不能離得太近。要靠近蔡宅,得有別墅區的“紅人”帶着,假裝閒逛在那裡溜一圈。馬家和容家不好出面,這兩家都是有名的驅魔世家,由這兩家人帶着只會引起對方高度懷疑,畢竟蔡家人不是傻子——就算蔡家人傻,暗地裡的血色十字會可不傻。
由俞家人帶着,那又不同了。俞家是純粹的凡人商業世家,俞家雖然知道靈界的存在,但對靈界各種勢力一視同仁,至少表面上如此。縱然某些人知道人魚族庇護俞家,他們所知也只是俞家當年以幼子祭海,誰能想得到俞家幼子竟是今日之人魚王妃?靈界正邪兩道的修行者再怎麼樣八卦,海底世界的事他們從哪兒知道去?
俞長樂親自開車把鹿笙、劉星宇和林瑞接到別墅區,然後親自帶着三人閒逛“長見識”。俞長樂擅交際,整個別墅區幾乎沒有他不認識的,見了人就打招呼。別人問起,他就說身邊這幾個是老同學的弟弟來H市上學,託他照顧。
誰會懷疑俞家四少?更何況林瑞小包子被鹿笙牽着,一看就是良家子弟嘛!鹿笙是個純淨少年,劉星宇也收了當初打架王時的狂拽之氣,兩個都是貌似老實的好學生。
俞長樂很盡責地帶着一面走,一面指點風景,走啊走,終於走到了蔡宅門口。
鹿笙三人緩步跟着,果然覺察到有數道神識黏着自己。暗中觀察的,不知是蔡家人,還是血色十字會的人。鹿笙和林瑞不擔心暴*露,對方的修行比不上他們;劉星宇更不用擔心,他佩戴了翠雲宮的指環,那玩意兒隱匿靈力的功能連小白都讚不絕口呢!
蔡家不愧是閩省拿得出手的正道世家,這幢院子的院牆並不是高過兩米的混凝土,而是簡單的鐵柵欄,任何站在院外的路上的人都對院子裡的佈置一目瞭然。這是一種自信,是蔡家對其家族勢力的自信。
鐵柵欄上爬滿了牽牛花、迎春花、五星花之類的藤本植物。這些植物根部的藤條粗狀,顯然種下的時間已經不短。
遊覽逗樂,看似天真的林瑞小朋友忽然掙脫了鹿笙的手,邁開小短腿去扯柵欄上紫色的牽牛。鹿笙緊趕兩步還是慢了,林瑞兩隻手已經各扯了一朵;鹿笙只好衝院子裡的人抱歉地點頭,還好對方並不在意。
就這一個小動作,林瑞滿意地拈着牽牛花在鼻子邊嗅,鹿笙和劉星宇已經同時聽到帶着奶氣地秘音:“成功啦,我們可以回去了!”
正要離開,迎面走來兩個女人,鹿笙和劉星宇一見便心凜。
好死不死,是羅素和丁香!
以常識判斷,兩隻女妖出現在這裡,不是要到蔡家拜訪,就是準備和簡接頭——這就是簡和血色十字藏身於別墅區的證據!只是,鹿笙監視兩隻女妖的時間不短了,以前她們從未跟簡接觸過,想不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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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和丁香不得不來找簡,因爲她們已經發現自己中了招。這些天跟小混混鬼混,她們不僅沒有吸到精元,自身的靈力還日漸衰弱,這是典型的遭到暗算了。
蠱術不同於法術,有些蠱術看似輕巧,使用法術卻覺察不出來,更不能化解。羅素和丁香沒辦法,只好過來求助於簡,以期藉助血色十字會的多方門路化解危機——她們甚至連自己中了蠱都不知道。
在別墅區跟鹿笙和劉星宇碰面,這是羅素和丁香也沒有料到的。她們雖然不知道鹿笙和劉星宇的真實身份,卻知道劉星宇不是一個普通學生——鹿笙和劉星宇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一旦被羅素和丁香當面指認,蔡家人只怕會產生懷疑。
有些事是禁不起深究的,若想人不知,除非——殺人滅口!
鹿笙和林瑞,甚至劉星宇,當然都身懷擊殺火蟻妖的本領。但,如果在這裡動手,那可不僅僅是打草驚蛇那麼簡單了。
羅素已經率先開口:“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手臂緩緩擡起,正要指定鹿笙和劉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