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倫和木辭已經打得火熱, 只不過,一鹿一兔的人形狀態未及成年,尤其木辭外形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過早地在愛情故事裡走鋼索有一點點……不太合適。
事實上並沒有誰真正干涉兩隻的感情, 用蘇半夏的話來說就是“春暖花開之時, 尋常小動物都要發草, 更何況化形的妖族, 由得他們去吧”。但,鹿子倫和木辭都還算麪皮比較薄的小妖精,他倆好上了, 總覺得單獨出去約會有一點點不適應。
鹿子倫剛到H市不久,他在這裡幾乎沒有親朋;木辭倒是有一個未化形時就玩在一起的好基友喵妖苗曉。於是乎, 鹿子倫和木辭常常叫上苗曉, 三人行。
要知道, 貓是一種傲嬌而怪癖的動物,化形之後性格不改。所以, 苗曉礙着面子跟出來一次兩次還能忍,次數多了他也煩啊。搞什麼搞,明明兩隻妖的約會,偏要把他這第三隻妖夾在中間,賣漢堡呢!這都什麼年頭了, 洋快餐早就沒有吃了好不好?以苗曉的脾氣, 與其當電燈泡, 還不如在家跟鴉四下棋玩兒呢!
H大附中的師生們也許想不到, 這所原本就相當不錯的省重點中學, 竟然慢慢變成了一所“不一樣”的學校。繼香球和尼羅隱散、繼三隻小妖精撒退之後,校門口又出現第三波非人類。
小白、金子霖、李啓明揹着書包從校門對面的樹影裡走出來。三人穿着一模一樣初中部的校服, 唯獨金子霖的校服上綴着四五個動漫裡的金屬胸章。對了,金子霖書包上的吊飾圖卡比女生的還多,基本上都是Q版可愛類型的,一顆粉紅少女心表露無遺。
金子霖站着的時候都是小內八;有些男生孃的自卑,金子霖卻是娘得肆意張揚:“哇擦!咱學校基情真多,光是容玉曈他們班就有容玉曈和花將離、劉星宇和鹿笙這兩對,嘻嘻,我以後儘量少逃課,還是學校裡的帥哥比較純。”
李啓明打趣道:“你還是收斂一點兒吧,你真想把咱學校的男生和校外的小混混都變成你的後宮呀?小心忙不過來!”
“那些都是膚淺的男生,他們只是喜歡我的長相,我可看不上他們!”金子霖說這話的時候理直氣壯,確實是實話,他長得好、腦袋靈活嘴伶俐,好多男孩子都喜歡他,“不過,要說憑長相,我可比不上小白……”
“閉嘴!你自己浪斷腿就得了,非得拉上我!走啦,回去跟包子們玩兒去啦!”
小白說完就不見了,金子霖這才扭頭朝李啓明吐舌頭:“小白也是怪,明明長得那麼好看——能讓我嫉妒長相的男孩子可不多啊——他卻偏要弄成現在這種樣子,丟在人堆裡都扒拉不出來的普通長相,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李啓明聳聳肩,沒有發表意見。
金子霖想了想,忽而壞笑着撞了撞李啓明:“嘿,你說……你這麼喜歡小白,小白算不算在考驗你?他故意讓自己淪落到與芸芸衆生相似,也許,是在檢測你到底是不是一個只看臉的渣攻?”
“什麼跟什麼啊?”李啓明完全被金子霖的腦洞給打敗了,“小白這是在修行煉心,跟你說的那些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學學小白吧小金同學,你還是太膚淺啊!”
李啓明也消失不見了,金子霖氣得直跺腳:“屁!我哪裡膚淺了,明明是你們故作高深!”說着從兜裡掏出小鏡子,美滋滋照着自己的俊臉“你們不在乎長相,我在乎!每天美美噠,對於交男朋友最有幫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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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恙的晚自習,小別勝新婚的午夜。
鹿笙枕着劉星宇結實的胸膛,有一下沒一下戳着劉星宇的腹肌塊塊:“爲了擺平你爸媽,我可是下了血本。這次欠了容家這麼大人的人情,怕是不好還咯!”
劉星宇也沒閒着,他替鹿笙順毛:“沒事啊,反正容少主都是我師哥了,你跟了我,算不上欠容傢什麼。”
鹿笙像泥鰍一樣靈活翻身,臉朝向劉星宇的下巴:“說的倒是輕鬆,我是救了你,但我什麼時候說了要跟你?呵呀,你一句話的事兒,就定了我的終身啦,我也太沒面子了吧?你以爲你是誰?”
“面子?給你呀,給你呀……”
劉星宇動手撓鹿笙,一身癢癢肉的鹿笙被撓得咯咯亂笑,兩個人又在牀上滾成一團,滾着滾着又開始摩擦旖旎。
精力再度釋放,兩人都安靜了不少。這一回鹿笙枕着劉星宇的胳膊,不用手戳,改換用嘴吹氣玩兒:“我曉得,其實容家早就想拉攏我,我呢也挺欣賞容少主和天狐大人的爲人,所以,我請求容家幫忙時就已經做好了跟容家聯盟的準備。世間危機這麼大,做個獨行俠還是太勉強啊,就連天狐大人那種仙級的高手也不敢打保票的事情,還是強強聯盟比較穩妥。將來如果苗疆有危難,免不了請容家出手。”
劉星宇忍不住在鹿笙額頭親了一口:“你能這麼想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知道師哥有拉攏你的想法,容家看中我,何嘗不是想通過我跟你套近乎?說實在,我最怕拜師之後師父讓我跟你說這些,因爲這樣會顯得很功利……大結界危機於我們而言雖然責無旁貸,但其中牽涉我和你的感情,我總是……有點擔心。”
“咱們之間還客套什麼?”鹿笙嘴上說得輕鬆,心裡卻是暖暖的。被戀人在乎,這比什麼都甜蜜,“對了,你被你爸媽帶走的那天,丁香在翻越學校圍牆的時候被人刺傷了。”
“丁香?”回想起那隻對自己心懷不軌的女妖,劉星宇眉頭漸鎖,“她沒事吧?兇手找到沒有?”
“兇手下手又快又狠,以丁香的修爲居然當時就不省人事了,倒是沒死。容玉曈已經派人問過狄義,狄義說從傷口判斷兇手用的是匕首,並且,那柄匕首不是人界之物,而是煉製過的法器。只可惜,我們一直沒有查出兇手。案發時苗曉剛好看到了,他說是一個穿着校服戴了面具的人。”
劉星宇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其中關鍵,又問:“那,簡和血色十字會那邊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就是血色十字會做的,他們覺得火蟻妖已經沒了利用價值,所以殺人滅口?”
“血色十字會沒有任何反應,我猜應該不是他們乾的。血色十字會行事,不可能只派單獨一人進行刺殺任務;而且,血色十字會爲什麼只對丁香下手而不對羅素下手呢?丁香和羅素總是一起行動,丁香受傷而羅素一直沒事,這說不過去。”
劉星宇用胳膊把鹿笙圈到身邊緊了緊:“這件事挺蹊蹺的,或許,學校裡邊還潛藏什麼不爲我們所知的勢力,以後我們得更加小心了。”
鹿笙嗯了一聲,眼神晦暗不明。
天地法則在於相對公平,光明所能達到的地方,黑暗如影隨行。學校從來不是一方淨土,縱然靈界不干預,學校裡也是魚龍混雜、好的壞的並存。既然劉星宇和鹿笙能夠安安穩穩在學校唸書,別的靈界修行者爲什麼不可以呢?如果這是一場躲貓貓和背後暗殺的遊戲,比的就是誰隱藏得更深,不是麼?
凌晨,當鹿笙和劉星宇都繾綣在睡夢裡,這座不夜的城市終於迴歸到它的相對安靜。大街上車輛少了,環衛工人開始了唰唰的辛勞工作。
光線並不太好,遠處影影綽綽、近前恍恍惚惚。一道黑影從某居民樓躍出,在這視覺環境中,肉眼根本捕捉不到它的動作。
在樹杈上團成毛球的花臉胖狸貓掀開自己的大尾巴,露出乾脆面君的標準臉,又伸出一隻爪子推了推同樣團成毛球的半大灰貓:“苗曉你看到沒,狄義那小子出門啦!”
灰貓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張嘴露出尖尖的牙齒:“那個方向……哎喲,是不是到海邊別墅區去的?咱們跟上去麼?”
“沒那麼麻煩,咱們得繼續盯着屋裡的。”花臉胖狸貓伸爪子在肚皮的毛毛裡掏出三片樹葉兒,兩隻前爪捧着樹葉默唸一陣,完了對樹葉吹出一口妖氣,“去吧,勇敢的小麻雀!”
嘰嘰喳幾聲叫,樹葉果真化成三隻麻雀,向着黑影飛竄的方向追去。
幹完這一切,狸貓又和灰貓擠在一起。南方的冬天雖然不至於下雪,但也很冷呢,擠在一起好暖和,繼續打盹吧!
過不了多久,花臉胖狸貓又機警地擡頭:“咦?就是那幢房子麼,結界果然好奇怪!”
灰貓糰子露在外面的兩隻尖耳朵抖了抖,從糰子裡發出悶聲:“不要緊的,那結界只對動物具有反彈和屏蔽效果,咱家林瑞早就在那院子裡種草種樹了,什麼都瞞不過林瑞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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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在丹房裡打坐,一面看着爐火,一面運轉靈力周天。容家一衆大小妖魔,林瑞不僅是修爲最高深的,也是最努力的。靈力在他體內運行,明明沒有任何外溢,只那一身氣勢,就鼓得爐火雄雄不斷,好似在丹爐邊安裝了一個高能的鼓風機。
林瑞撒入蔡家宅院的種子初時只有十來顆,縱然有的變成草、有的變成樹葉,但植物終究沒有腿,“打探消息”仍有不便之處。偏偏林瑞法術奧妙,幾十裡之外他能催動那些種子快速經歷四季變化,開花結果又結籽,種子再傳播——沒幾天功夫,蔡家宅院裡已經遍佈林瑞種下的“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