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微訓練得怎麼樣?”
“還行,比較賣力。”
“那就好。”
範慕北的步子頓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了葉微微身上。遠處的她像一隻獲得自由的小鳥,無拘無束,甚至還會開玩笑般把手搭在男性身上,全然沒有在他面前的拘束。
他給她造成壓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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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頭領,沒事的話我走了。”劉少尉沿着另一條路走遠,記者訓練營在他的要求下劃入了特種組織,劉少尉現在算是他的直接下屬。
“沈浩。”範慕北一本正經地看着沈浩。沈浩背後無數螞蟻爬動,經驗告訴他,組織頭領露出這副表情的時候必定有難以達成的事情要他去做。
上刀山下油鍋都行,千萬別跟葉微微扯上關係。
“男女結合,會不會因爲一方強勢而給另一方造成壓力?”
沈浩苦臉了,他不是家庭問題專家,連正兒巴經的戀愛都沒有談過,組織頭領竟然問他?
“這個……應該是吧。”苦巴巴着一張臉,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給了組織頭領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偷眼看着範慕北的俊臉,小眼睛一點點睜大:“組織頭領莫不是婚姻生活出現問題了?”
範慕北瞪他一眼,顯然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大踏步走遠。
沈浩想了一陣,叭叭地撥通了電話,對着那頭道:“常拓,我問你啊……”
晚上,葉微微回到家,驚訝地發現,餐桌上竟然擺了一束花。
天下紅雨了?鐘點工談戀愛了?
葉微微撲上去,把花握在手裡,叫道:“宋姨,您不是早結婚了嗎?”
鐘點工無心地應:“是啊。”
“你現在有外遇了?”
“啊?”鐘點工嚇得差點沒打翻手裡的盤子,瞪大眼睛做呆滯狀,被葉微微嚇得不輕。
“要不,今天是什麼紀念日?”
“……”
“情人節?不是,七夕?早過了,那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羅?”
“這……”鐘點工顫抖着手可憐巴巴地望向對面才進門已經黑沉了臉的範慕北。
“是送給你的。”
叭!
葉微微手一鬆,花掉落,片片花瓣無辜地傾訴:主人啊,激動也用不着這樣吧。
範慕北摸了摸額頭,真後悔聽沈浩的所謂百試不爽增加感情的主意。
“你……發燒啦?”葉微微呆在原地,問出來的話直讓範慕北想掐人。“不發燒就不能送你花嗎?”他咬牙狠狠地問。
葉微微把眼珠子轉了又轉,總有那麼一股見鬼了的表情,嘴裡呃呃地虛應一通,軟軟地道:“那……你高升了?”
數滴冷汗從範慕北的臉上流下來,連鐘點工都看不下去了。“傻孩子,哪有人高升給老婆送花的?”
“哦?”
她後知知覺地點頭,還是一副疑惑的目光盯着範慕北。鐘點工拿來了蠟燭和燈架,他無力地揮了揮手,“拿下去吧,吃飯。”
葉微微整個吃飯的過程都被無數的問號纏繞,又是送花又是插蠟燭,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好事?究竟是什麼事?
範慕北的臉黑得跟團墨似的,借她十個膽也不敢去惹他。開玩笑,弄個不好惹到的是個炸彈,她還能全屍麼?
隨着呯一聲,書房門關閉,她知道,好奇終於要害死貓了。害死她這隻可憐的問題貓。
啊啊地打着哈欠,抹着滾下來的淚花,眼睛偷偷地看向範慕北。他好像昨晚一直在書房,壓根沒有回房睡覺,怎麼一點疲憊的樣子都沒有?
不過,他的臉板得夠讓人害怕的。
沈浩跳上車,?對着葉微微呵呵地笑起來:“小徒弟,昨晚的燭光晚餐還滿意嗎?看你這樣,絕對縱慾過度!”
燭光晚餐?葉微微眨眨眼,看看沈浩,轉臉看向範慕北,腦海裡漸漸閃出了鮮花,燈臺,蠟燭……
“你昨晚是要陪我吃燭光晚餐嗎?”
一人黑線,一人滴汗,沈浩聲音虛浮到有些支撐不住:“不會吧,小徒弟,你竟然沒看懂?”
她……還真沒看懂。
葉微微抹起冷汗來。
沈浩欲哭無淚,仰天長嘯:“葉微微,你是不是女人啊?”
“那個……我真的不知道。”尷尬地抓抓頭皮,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一下。不解風情是她的錯,可,一向嚴厲的組織頭領突然有一天又是送花又是擺蠟燭的,她受驚嚇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想到這些浪漫的事情來。
“我的主意不白廢了麼?”沈浩恨不得馬上哭起來。
看着葉微微一副更加膽寒的模樣,範慕北的心情無端地差起來,對着沈浩下達命令:“閉嘴,開車!”
葉微微終於找到了讓她無地自容的始作甬者,狠狠地踢一腳過去:“沈浩,你想死啊,等一下我叫夏悠悠給你打電話!”
“她不是已經結婚了嗎?”範慕北撇一眼前面的沈浩,狀似無意。
車身一歪,差點開出路面,好半天沈浩才訕訕地摸着頭皮道:“組織頭領……你還真會開玩笑。”
“不是嗎?”範慕北的目光斜過來,落在葉微微身上。某人終於想到自己曾撒的那個謊,只能把謊言繼續下去,弱弱地道:“是……啊。”
空氣終於沉寂,大嘴巴的沈浩出奇地沉默,就像被人下了啞藥,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
車子停在訓練營外,範慕北一反常態,跳了出來,扳正了她的肩膀。目光無比濃烈,一本正經地落在她身上:“微微,不管我是什麼樣的身份,你是什麼樣的身份,我希望你都能忽視,僅僅把我當成你的丈夫,後半輩子最親近的人,好嗎?”
感動地叭叭點着頭,葉微微差點擠出眼淚來。這纔是範慕北的風格,她心裡一點點溫暖,啞啞地道:“以後,別再用奇怪的方式來嚇我了。”
在她的肩頭拍了拍,他用力地點頭,轉身,上了車。葉微微就像喝了一罐蜜糖,迷醉地走向訓練營,連自己怎麼進到訓練場的都沒有注意到。
爲期兩週的理論科目訓練從今天開始。負責人劉少尉帶着一名中年男人走到了大家面前,大聲道:“這位史生肖先生是我們這次理論科目的講解員,他有着豐富的記者經驗,曾在……”
葉微微的眼睛睜大,不敢相信眼前站立的竟然是老爸的老朋友。好幾次,她都差點叫出來,考慮在課堂上纔沒有吭聲。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這才興沖沖地跑出去,叫道:“史叔叔!”
史生肖回頭,疑惑地眯眼看着她。葉微微落落大方地上前,臉上的笑容愈濃:“史叔叔,你忘了嗎?我是微微啊。”
“微……微?”他辨認了良久,終於緊緊地握上了她的手,“微微?是你?你是葉微微,葉龍飛的女兒?”
看着她點頭,史生肖激動得差點將她摟入懷裡,最後只是握緊她的手一陣陣地感嘆:“真想不到啊,老葉的女兒有這麼大了,你們這些年都去了哪裡,怎麼一直沒有音信。”
葉微微簡單地把自己和母親這些年的情況講了講,史生肖不斷地感嘆,又忍不住提起和葉龍飛當年一起在戰場上採訪發生的故事,最終唏噓不已,嘆息着葉龍飛的短命。
兩個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一大一小的兩個瘋子。
葉微微已經忍不住給範慕北打電話:“你知道嗎?我竟然見到了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真是好感動啊。嗯,好。”
她掛斷電話扯着史生肖不肯放,嘴裡道:“我們今晚請您吃飯,您一定要賞臉喲。”
史生肖聽說她結了婚還找了個當秘組成員的老公,臉上馬上掛上了欣慰的笑,連連點頭。
晚上,在組織飯招待所,葉微微擺了一桌豐盛的菜餚,慶祝自己找到了這位好叔叔。範慕北在十分鐘後趕到,在看到位置上坐着的人後微微一愣,史生肖也站了起來,叫道:“範隊?”
“你們認識?”葉微微沒想到兩個人竟然是舊識,臉上除了喜悅便是驚訝。範慕北與他重重一握,嘴裡道:“好久不見。”
“真沒想到啊,微微的丈夫竟然會是你!”史生肖一邊感嘆一邊點頭,眼底盈的全是滿意,“好哇,好哇,皆大歡喜啊。”
轉過頭來真情流露,眼眶都溼潤,嘴裡道:“值,值,沒想到老葉救的是自己的準女婿,值啊。”
“救?”葉微微臉上的喜悅緩緩化去,變成不解,由史生肖臉上移到了範慕北臉上。
史生肖心情暢快,哪裡注意到她的表情,舉杯與範慕北和葉微微輪翻地幹着,講起了更多的往事。
“沒想到哇,那一次因爲我有事沒有跟老葉同去,竟成了我們的永別!範隊啊,你信了吧,老葉不僅不會是組織的累贅,還是一個能起到重要作用的人物啊。”
範慕北始終不語,一杯一杯地與史生肖幹着,眼底融了濃濃的淚光。他幾乎沒有哭過,現在卻激動得幾次抹眼睛。葉微微仰望着這張臉,心裡一陣陣地問:他爲什麼從來不說,爲什麼?
飯局結束,史生肖過於開心,喝得極醉,範慕北把他扶進了房,葉微微站在門口,身體一點點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