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一個內侍在暗影之中,鬼鬼祟祟地跑進了剪月軒的吳美人處,將這一大好機會告訴給了吳美人。
“真的麼?王爺和王妃反目?”燭光中映出吳美人那嬌媚的笑顏來。
那內侍趕緊點頭道:“千真萬確,今夜王爺獨宿在書房內,並不在王妃住的蘭園。”
吳美人臉上的笑意更盛,轉頭去篋中拿了幾樣金飾來,塞在了內侍的手裡,內侍笑了笑,將那金飾籠入袖中,便立即千恩萬謝地走了。
吳美人拿過一隻食盒,裝上一壺酒和幾碟糕點,便往王府的書房而來,哼,想她平日裡自恃美貌,好不容易進了宮,又好不容易讓鄭貴妃看中,送到這福王府來,卻誰知道這都進門三年了,連王爺的面都沒見上兩回,更別說承寵了,憑什麼,那萬千寵愛就得讓那個王妃得去了,她今晚,一定要成功,爲了自己後半生的恩寵,她一定要博得王爺的寵愛,她這般想着,已經來到了書房門口。
侍衛們並不認識她,但是卻攔住了不讓她進,她巧言令色地道:“你們的眼睛可看清楚了,我可是剪月軒的吳美人,王爺可是特地招我前來伺候的,你們攔住了我,一會兒王爺怪罪下來,你們擔當得起嗎?”
侍衛們於是不敢再攔,檢查了食盒後放了她進去,吳美人樂滋滋地入了書房,心裡面猶在爲自己的膽大心細而暗自慶幸,擡眼間便看到了醉臥在軟榻之上的朱常洵,她慢慢走上前去,“王爺,王爺。”輕聲喚道。
朱常洵緩緩睜開眼,過多的酒讓他的眼睛有些模糊不清了起來,他依稀看到是蘭漪站在他的面前,心裡面覺得很是歡喜,“蘭漪”,他喚道,抓住了她的手,手很滑,很嫩,他笑了。
那站在面前的吳美人說道:“王爺,你喝醉了,我是恣兒,不是蘭漪。”
“蘭漪,蘭漪。”朱常洵再不管那麼多,用力一拉,已經是將吳美人拉入懷中,“蘭漪,我要你,我再不讓你走,你再不要離開我。”
“恣兒不離開王爺,恣兒這輩子都是王爺的人。”吳美人心中竊喜,偎在朱常洵的身邊,軟糯糯地說道,事情的進展比她想像的要順利得多了,她想要的恩寵已經近在手邊。
朱常洵抱住那軟軟的身軀,在酒精的催發下,迫不及待地便去解那衣帶,吻一個接一個地落了下來,而那女子在一聲聲嬌喚着“王爺”,任他所爲。
清晨,朱常洵尚在朦朦朧朧之中,手一伸,身邊的軀體軟軟地偎着他,他先是一愣,繼而心下一喜,蘭漪,昨晚是蘭漪,這樣的認知令到他心花怒放,“蘭漪”,他輕聲喚道,將身邊的女子抱得緊緊的。
“王爺,都說了我是恣兒,不是蘭漪。”那女子帶着嬌嗔地說道。
朱常洵頓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渾身上下一片冰涼,睡意全無,睜眼望去,是一張千嬌百媚的臉,可是、這個女人他不認識,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並不是蘭漪!
怒火頓時爆發,他一把推開那女人,厲聲問道:“你是誰?爲何會在本王的牀上?”
那女子被推得滾下牀來,摔得“啊”地一聲慘叫,她不明白爲何前一晚還那般輕憐蜜愛,而此刻就變成了這般厭惡無情,“王爺,我是恣兒呀,是剪月軒的吳美人。”
“昨夜、是你?”朱常洵問道。
“是、是我。”吳美人回答道。
“滾!”朱常洵厭惡地說道,扭過頭去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王爺,是恣兒哪裡服侍不周麼?”吳美人問道。
朱常洵更回厭惡了,這個女人太有心機了,竟然敢趁他喝醉了便爬上他的牀,而且,眼下還口口聲聲地在提醒着自己昨晚犯下的錯誤,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再也忍耐不住,“來人啦,拖下去。”
吳美人頓時心下大慌,心知是惹怒了王爺,可是,至於爲何惹怒,自己卻不知情,眼見得他喊了侍衛前來,趕緊將地上散落的外衣揀起披在了身上,抖抖索索地說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拖下去,禁足!”朱常洵吩咐道。
“是,王爺。”侍衛們應了一聲,卻聽得朱常洵又道:“昨夜看守書房的侍衛看守不力,全部杖責八十!”,又道:“阿錦教導不力,杖責一百!”
侍衛們頓時身上一抖,再應了一聲“是”便下去了。
“蘭園”之中,蘭漪正在給茂兒做點心,珍兒趕來將這一消息告訴給了蘭漪,並說道:“王妃,你去勸勸王爺吧,跟着王爺的人都捱了打呢,阿錦都捱了一百杖,這可不知能不能撐得下去呢。”
蘭漪望向珍兒的臉,笑了笑,“珍兒,頭回見你這麼緊張呢。”
“啊?沒有吧。”珍兒頓時一愣。
“你是爲了阿錦擔心吧。”蘭漪說道,“只不過,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又如何能夠救得了阿錦呢,你若是爲阿錦好,便告訴他,讓他事事聽王爺的吩咐,不要違逆他,那便可以平安無事了。”
“是,王妃”,見自己的心事被看穿,珍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一日之間,王爺王妃不知爲了何事鬧翻,王爺不再宿在“蘭園”,而王妃雖被禁足府內,卻並不出“蘭園”,兩邊廂似在鬥氣,卻又似是在看看誰先妥協。
而跟在王爺身邊的人卻全都倒了黴,動不動便被責罰,而那夜偷入書房的吳美人更是被禁足,從此再不得福王爺的召見。
轉眼已有半月,這天傍晚,蘭漪終於將最後將那件衣袖下襬的繡花完成,站起身來,不由得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卻早有一雙手從後面摟住了她,她一愣,才發覺是朱常洵何時過來了,而原本站在她身後的珍兒卻不見了,頓時心下一慌,掙出了懷,問道:“你怎麼來啦?”
朱常洵嘆了口氣道:“你呀,既放不下我,爲何那日要那般氣我?”
蘭漪有些愕然不解,什麼叫放不下他?於是只拿眼瞧着朱常洵,卻聽得朱常洵說道:“我都聽芳兒說了,你每日給我做這件衫做到極晚,可是卻偏不吭聲,還要給我氣受,說要離開,蘭漪,我鬥不過你,我終究沒有你那麼能忍,我半個月沒見到你,已經是想得不行了,蘭漪,你莫不是一點也不想我麼?”
蘭漪嘴角牽動了一下,原來都是這件衣衫惹的禍,可是看看朱常洵臉上的神色,面青脣白,竟似是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一般,心下想道:明明是你將我禁足了,卻還變得象是我害了受了委屈一般,於是嘆了口氣道:“跟在你身邊的人,也都不容易,就不要再責罰他們了。”
朱常洵的心下一寬,見蘭漪沒再提離開的話,於是便道:“好,你說的這些,我都依你。”
蘭漪苦笑,卻見朱常洵已經拿起那件剛做好的衣衫來,“我試試?”
蘭漪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