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大婚

五月初六,大吉之日,宜嫁娶。三皇子府內張燈結綵,朱常洵喜氣盈盈,一身的新郎服飾,紅豔豔地越發襯得人面容俊秀,只見他站在府門前,正焦急地朝着門前的大路上張望着,心恨着那花轎爲何不早些來。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人羣忽然間涌動了起來,鞭炮聲還有開道的鑼聲也漸漸傳入耳內,果然是花轎就要盈門了。

朱常洵的臉上頓時涌起笑容,眼巴巴地看着喜轎一步步走近,真是恨不得能夠馬上就到跟前來,管家在一旁見到自己的主子如此高興,他的心裡面也極爲高興,猶一個勁地在旁邊說道:“三殿下您別急,新娘子到了,跑不了。”

朱常洵朝他看了看,覺得他說的話實在是中聽,於是說道:“賞、賞、賞,府上衆人今日全都賞三個月的月錢。”

“謝謝三殿下!”管家喜笑顏開,只要不是個瞎子,都知道三殿下被這個尚未入門的皇子妃是迷得昏頭昏腦、昏天昏地,前些日子在府內養病時這三皇子便已經是全副身心都擺在她的身上,此時過了門,那還不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手裡怕掉了?

踢轎門,射喜箭,牽喜綢,拜天地,一切都如在夢中一般,朱常洵好不容易盼着拜完天地,便想溜回新房,卻被一干臣子、侍衛還有兄弟們攔着不讓他這麼快進新房,他於是趕緊朝着管家使眼,管家趕緊點頭便退了下去。

新房內,蘭漪坐在喜牀上,頭上還罩着一塊喜帕,眼光投在了地上,入眼處全是一片紅色,蘭漪呆坐着,不由得想起十天前的事情來:

那日,朱常洵仍是一如繼往地來看她,看着她靜靜地喝完一碗燕窩,然後坐在一邊靜靜地繡着花,自那日探過蕭莫的墳回來後,蘭漪在府內深居簡出,從未提過出府的事,也未曾問過任何有關於蕭莫的事情,每日裡都很有規律地過着日子,寫字、繡花、看書、修剪花木,過得充實,安心地養着胎,朱常洵的心裡也覺得漸漸地安定了下來,果然,時間能夠沖淡一切的,他相信,他對蘭漪的愛,蘭漪遲早能夠感受得到。

看到朱常洵的目光一直追隨在自己的身上,蘭漪於是問道:“三殿下很閒嗎?”

朱常洵笑道:“早說了不要再叫我三殿下,你若喜歡,叫我常洵也行,叫我恕言也行。”

“恕言?那倒是個很久遠的名字了呢。”蘭漪說道,“既如此,便叫你常洵吧。”

朱常洵的心頭一暖,走上前來,握住蘭漪的一隻手道:“蘭漪,你嫁給我吧,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我會給你幸福的。”

“嫁給你?”蘭漪搖頭道:“常洵,我不嫁人的,我以爲,你早該知道的。”

“可是,你懷了孩子,你總要給他一個名份的。”朱常洵說道。

“他已經有名份了,他是我和哥哥的孩子。”蘭漪說道。

朱常洵的心頭一痛,“蘭漪,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求了父皇讓他給你我二人賜婚,如今聖旨也已下,我知道,一時之間要讓你接受我會很難,可是我可以等,我如今這樣做,不是想趁人之危,我只是想要保住你的命,倘若母妃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蕭莫的,你可知道,等待你和孩子的,將會是和蕭莫一樣的下場,蘭漪,我絕不會拿你的性命去冒險,我爲了你,不惜欺騙了我的母妃,我騙她說你肚子裡懷的是我的孩子。”

蘭漪的臉頓時變得蒼白,手捏着針竟有些哆嗦着,好半天沒有刺下去,她現在能夠如此自如地活着,就是爲了孩子,爲了她和哥哥的孩子,她不能夠想像,倘若她失去了她和哥哥的孩子,她、還是否有勇氣一個人獨自生活下去!她本以爲,只要待在三皇子府中,托賴他的庇護,等到她平安產子之後,她再帶着孩子離開王府,然而眼下,竟不容她這樣做!

“讓我想想再答覆你吧。”蘭漪說道。

“好,蘭漪,你別讓我等太久。”朱常洵說道,隨即又囑咐道:“你如今有孕在身,切忌人太過於疲累,就少繡一會兒罷,我晚點再來看你。”

蘭漪望着他的身影漸漸地消失遠去,心裡卻覺得好悲涼,幾何時,自己與他也曾情深款款,可如今往日情義都已不再,而今,卻偏偏要嫁給他麼?她的心很亂,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小姐,你的藥來了。”丫環珍兒端了碗過來說道。

“哦”,被珍兒從思緒中喚醒,蘭漪接過藥來,這是御醫爲她開的安胎藥,端着碗,看着那褐色的濃稠的藥汁,蘭漪的手好沒來由地抖了一抖,臉色忽地變得蒼白,藥、孩子,是啊,只需要一碗藥就可以令她失去她的孩子,不由得她願意、還是不願意,想到這裡,蘭漪的心裡猛地一緊,爲了孩子,我要留下我的孩子,我說什麼、也要保護好他。

“珍兒,幫我去請三皇子過來。”蘭漪說道。

這是她第一回找朱常洵,珍兒顯然很是高興,她早就看到自家主子對小姐的心意了,只是小姐一直不領情罷了,此時讓她去喚三皇子,必是心意有些活動了,於是歡天喜地地便去叫朱常洵了。

待朱常洵匆忙趕來時,蘭漪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只聽她說道:“常洵,你若想要娶我,我便要你答應我三件事,你可同意?”

朱常洵面上一喜,趕緊答道:“我同意,不要說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事、三百件事我也照同意不誤,蘭漪,你說吧,我會滿足你的。”

蘭漪點了點頭,於是說道:“第一件,你不許再與大皇子爭奪太子之位,也不許再暗害他,你可同意?”

朱常洵點頭說道:“其實,我本就無意於太子之位,蘭漪,我只要你,只要你肯留在我身邊,我只愛美人,不愛江山,只不過,我有些怕大皇兄他日後會對我母子不利,你要知道,王恭妃一直屈居於我母妃之下,他日大皇兄倘若登基,我自當我的閒散王爺不礙事,只是怕我母妃她……,哎,她一直都是好強的性子,如果父皇在的話,自會保我母妃無恙,只是怕父皇百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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