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繞着這裡轉了一圈,發現那些房間的門基本都是鎖着的,想想也是,這個時間,並不是什麼廟會,沒有人來,也很正常,穿過一條巷子,從前面繞到後面之後,我們聽到了一些人聲,那裡好像是廚房,有一些人正在裡面忙着什麼。在這裡面的院子,大雄寶殿的大門是打開的,雪梅走進去,對着菩薩拜了拜,我好奇的問到:“你現在還信這個?”
“拜拜又沒壞處!”她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怕吵到了菩薩。
這個寺廟很小,就前面一層,後面一層,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房間,那間廚房裡,偶爾有一些人出來,在見到我們之後,便問:“你們是想上香的麼?”
我搖搖頭:“就轉着看看!”
他們的表情有些失望,又開始去忙着自己的事情。法子寺的後面,是一座小山,我們毫不猶豫的爬了上去。這裡是一片平地,地上只有幾根單調的柏樹,其餘的便是枯黃的草,在遠一些的地方,有一座墳,看樣子是經歷了一些年月,已經殘破不堪,這裡可以看清這整個下面的景象,幾個孤單的身影,都在自己的田地裡忙着農活,近一些的公路上,聚集了一些人,似乎是在修路。我的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算是有些愉悅吧,畢竟雪梅陪伴在身邊,那個小孩又來抱着我的大腿,撒嬌的說到:“哥哥,我走累了,你揹我一會兒?”
我看看雪梅,壞笑着說:“讓你姐姐背!”
雪梅瞪着我,喊了一聲:“劉凱!?”見到我的壞笑,她心一軟,把小孩拉了過去,說到:“背就背,誰怕誰!”
沿着一條小路,三個人,就這麼向前走,雪梅有些憤憤不平:“劉凱,你是男生麼?還要我這麼一個弱女子背別人!”
“沒見到你有什麼弱的地方,要知道隨時在身上帶刀的女生,都不弱吧!”我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和她貧起來。
這條小路,一直從山樑的這邊,通到了山樑的另一邊,我說:“你也別說了,到了那邊的時候我就背!”她的神色上終於多了一絲欣慰,之前一直是不滿的表情。
那個小孩歡天喜地的到了我的背上,才走了幾步,就遇到了一道坎,我說:“這可不怪我,這裡揹着你根本沒法下!”他順從的從我背上下來,不過在下了坎之後,又嚷着要我背,沒有辦法,我就將他一直抱着。之前看到的那些修路的人,現在就在我們的旁邊,正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我們,我們看看沙石,又看了看路面,好奇心滿足之後,又沿着一條小路,朝着師孃的家裡走去。
師孃一定是在等我們回來才做飯,因爲就是打的一些雞蛋湯,時間卻在我們回來之後過了幾分鐘才端出來,她滿臉的笑容,表達了一種感激,相信老師在這麼多年的教書生涯中,遇到的能考上大學的同學不多,而大學生又回來看望小學老師的就更少了,雪梅搶着和她聊:“我的大學還不怎麼樣,劉凱的大學那是名牌!”我在一旁只是尷尬的埋頭喝湯,對於她們的言論,就當是在閒扯。
吃完飯後,又過了好久,老師依然沒有回來,我坐不住了,起身向師孃告辭,她一路和我們閒聊着,千恩萬謝的將我們送到了民河岸上,最後纔不舍的揮手告別。我領着雪梅,選擇了另一條路回去,這裡就是燈臺咀,上去之後就是獅峰山和小葫蘆山的交界處。經歷了霧靄濛濛,現在又是清爽的陰天,和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相處了好幾次。
到了交界處時,我問:“要不要去小葫蘆山看看?”
“你想去就去唄!”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對我的意見變得相當順從。
我在前面奔跑着,這些山,從小就爬,在外面時,也經常鍛鍊身體,所以體質那是相當的好,她在後面一手摸着胸口,慢慢的移動着,“劉凱,走慢點!”可能是因爲從燈臺咀上來時還沒有緩過氣,馬上又要開始爬山的原因。
我停在一塊石頭上,遠遠的望着她,帶着有些嘲諷的語氣:“你身體不是這麼差吧,這才走幾步?”
她一臉不滿的走到我的面前,沒好氣的說:“走吧,你以爲女生都像你們男生一樣身體那麼好啊?”
小葫蘆山頂,也就只有幾根被人們弄的歪歪扭扭的柏樹,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別的風景,四周的樹擋住了視線,根本不能看到外面,我有些遺憾的搖搖頭,又沿着山脊,一路走到了大葫蘆山頂,那一片空曠的地方,能看到整個曲家橋的全貌,站在那裡吹了一會兒冷風,看了看風景,便又退了回去,因爲大葫蘆山和小葫蘆山之間有一條小路通向我家。
爸媽不在,只有奶奶在家,我說:“這個就是雪梅了,那次傳的那個我的女朋友就是她了!”
奶奶顯得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忍不住誇了誇:“這個女生長的才標緻啊!”
下面又是沿着山路,一直朝她家走去,在經過劉華家時,劉華正在弄塗料,似乎是準備粉刷房子,我高興的朝劉華喊道:“華兒,雪梅在這哦!”
他也遠遠的喊道:“那你們下來耍一會兒嘛!”
這算是他們多年後第一次見面吧,氣氛比較好,劉華首先就向雪梅介紹了一下自己正在幹什麼,聽他講着,我才注意到他的手,這麼多年過去,他的那雙手已經起了老繭,指甲已經變得有些畸形,外面的苦力生活,和我的讀書生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下意識的看看自己的手,心裡不是滋味。雪梅在這裡待了一會兒,算是招呼過了,便說:“天色不早了,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我說:“我送你!”
她笑笑,向外面走去,我向劉華笑着說到:“怎麼樣,你這個老同桌變化挺大吧?”
“是變的更加漂亮了!”聲音很小,估計也只有我能聽到。
在山包壘的時候,我們碰到了菊秋和劉麗,雪梅和她們也僅僅是招呼了一下,除外再沒有停下來聊聊的意思,我有些奇怪,按理說,都是小學的女生,應該關係很好吧,怎麼會這麼冷淡?雪梅走在我的前面,招呼之後就徑直向前走了,我停下,跟她們聊了兩句,菊秋說:“小子不錯嘛,和雪梅關係發展的咋樣了?”
“沒怎麼發展,再看吧!”我笑笑。說完就朝雪梅跑去,邊跑邊說:“我還要送她回家呢,咱們下次聊。”
遠遠的,我似乎聽到了她們若有若無的談論:
“你說劉凱和雪梅會不會在一起?”
“原來小學六年劉凱一直喜歡的是雪梅!”
“誰知道呢,大家都變了,何況雪梅是有男朋友的。”
她們的聲音讓我想起了雪梅曾經給我發的短信:“班上的女生都喜歡你!”該不會她們倆也喜歡過我吧?想了想,自己馬上就否定了這種自戀的想法,管他呢,都過了這麼多年,承認不承認都沒有關係。
一路經過那所學校,我們停下,朝教室裡望了望,我站在門口,說到:“那時,你好像就在這裡,一直看着我,我對視了你的目光一下,心裡馬上變的很是不安,我相信那時肯定臉紅的不得了!”
她笑的很歡:“有沒有哦?我都不記得了。”
暑假所見到的景象,裡面的玉米杆依舊在,操場上的泥巴地面,踩滿了牛的蹄印,窗戶的欄杆,多數都成了半截,時光把這裡已經抹的完全不成樣子。多年之後,我倆站在當年的地方,物非人也非,操場邊的梧桐樹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不能見到那個純真的孩子躲在樹後偷看他喜歡的女孩,我說:“走吧,這裡已經完全不是之前的樣子了,沒什麼好看的!”
她再次留戀的看了教室一眼,然後朝家的方向走去,剩下的路就很近了,在到了她們隊的地界時,她突然轉身,對我說到:“就送到這裡吧!”
我微微一笑:“好吧!”
“今天謝謝你送我回家!”她的步伐開始往後退。
我朝她招招手:“應該的,有事短信聯繫!”說完就轉身,然後朝自己家走去。走了好遠,我才轉身看她的身影,她已經沒入了樹林中,我深呼吸一口,加快了腳步,因爲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姑姑在舅爺的逼迫下,又要去相親了,之所以用又,是因爲之前已經相親過好幾次,不過不是因爲互相嫌棄,就是她嫌棄別人,反正沒有成,這一次,她說:“你幫我把把關,要是你說好的話,我無論如何都嫁!”
聽了這話我就呆住了,這,我趕忙分辨道:“不是吧,婚姻大事你讓我幫你做主,你太相信你侄子了吧!”
“大學生的眼光肯定沒有錯啦,就這麼定了吧,你說行就行,說不行就算了。”她的聲音就恢復了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普通話,聽的我全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