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一個春節,在日復一日孤獨的守候中,似乎也過的很快,開學的時間馬上就到了,十五剛一過,就開始上課了,一個假期沒有見班上的同學,再次見到的時候,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感情在一個學期的慢慢磨合中變的粘了起來,第一節課,又是樑老師那英俊,親切而又嚴肅的臉龐,他沒有再過多的介紹什麼,大家都很熟悉了,該注意哪些事項也知道,他手裡拿着一張單子,說:“這是本學期的課表,你們下課了看看!”
這學期的課相當的多,週一到週日基本就是排滿的,仍然是兩週放一次假,不過在一週結束後的星期天,也會放一下午,這一下午差不多就是同學們玩的最瘋的時刻,那些平時出不了校門的住校生在這個時候可以出去買自己需要的東西,而那些愛上網的同學,也可以利用這小半下午時間去滿足一下壓抑了一週的網癮,我對於這半天的利用基本於無,不是去四爹家洗澡洗衣服,就是去看那些同學玩電腦,反正生活天天都這樣,完全模式化了,我並沒有感覺什麼不妥。
我一直在生着病,事實上是我們全家人都生着病,我是經常感冒,奶奶也是,四爹和劉凡身體好些,不過偶爾也會感冒,四媽就嚴重了,好像自從搬了新房之後就得了各種怪病,這種情況持續的久了,得病的原因便被有心人任意的猜測,其實那些猜測中有很多和以前老家的傳言完全對的上號的,然後我的身體似乎真被他們說中的一樣,陷入了風水的禁錮之中。
四媽的媽我是叫表婆,表爺死的很早,我從小就沒有見過他,從我記事起,每次到伏虎四爹家去玩,都會到天台去,而在天台的上方,佇立着幾座孤墳,其中一座便是表爺的,爲了顯示他的兒子們比較有出息,表爺的墳前還立了一塊碑,不過因爲年月比較久遠的緣故,碑上的漆已經掉落了好多,那種華麗卻是不關碑的顏色,前方的兩根柱子上都雕刻着龍,龍頭齊齊的向着正中,而在碑的最頂上,也有一條浮雕的龍。那時雖然房子很矮,但四爹家生活的很好,無病無災,還存了好多錢。表爺的大兒子在南部縣,所以並沒有跟四爹他們住在一起,這棟老房子因爲住的年月太久,兄弟幾個就商量蓋一棟新的,房屋設計爲四層,以象徵表爺的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因爲大兒子在南部,所以第一層就空着,剩下的三層就按老二,老三,老四那麼分,就是這個決定,讓四爹家陷入了病痛的折磨之中。
房子修的很高,老房子的天台都不能看清伏虎中學的全景,而每次到四爹家的陽臺一看,伏虎中學的景象盡收眼底,房子高了,四爹的那一層便和表爺的墳正好持平,這就形成了陽宅和陰宅門對門的形式。在修這棟房子的時候,本來墳前還有一道高高的坎的,但爲了屋基的走向,生生的把那道坎給消去了,只留下一片筆直的懸崖,每次經過懸崖下面的時候,都感覺背後發涼,因爲從那條小小的過道里吹進的風,直接灌到過道的盡頭,然後朝懸崖上去,而這個懸崖因爲一年四季都照不到陽光的緣故,變的相當的陰冷潮溼,一方面是對門就是陰宅,另一方面是下面的過道一直吹着陰風,這樣人每天上下的吹吹風,再和死人爭下氣數,人的陽氣自然而然就被耗去了,陽氣耗去之後,留下的便是病痛與折磨,男人還能扛住一些,但四媽就真的得了很多種怪病。
其實在小學的時候就聽趙用講過一件很奇怪的事,對河山那邊有一戶人家,房子依山而建,每次下大雨的時候都會發洪水,後來,他就想了個辦法把這些洪水引開,在自家的後門前挖了一條溝,然後引着洪水流到溝裡,再流下去,不過引洪水的這條溝他卻是選錯了位置,他不是選在旁邊,而是正對着後門,這種做法就犯了風水上的大忌,你想想,洪水衝下來的時候,你的後門正好接着,那不是把你家的什麼都沖走了,果然,他挖了這條溝不久之後,全家人都喪命了。趙用的話引起了我的懷疑,我們家後面也有一條泄洪的溝啊,而且那條溝也是對着後門的,爲什麼我們家沒事呢?這件事情在以前我並沒有多想,不過現在我算是明白了,我們家後面那條溝並不是正對着後門的,而且圍着後門的陰溝還有兩條,靠外層的一條用來截山洪,靠裡層的一條用來接屋檐滴下的雨水,估計當時修這座房屋的時候,我的祖祖是和陰陽師比較交好的,不然這不會劍走偏鋒的選了這麼一處風水,然後把那些不利的因素優雅的化解掉。
四媽的病也終於引起了家裡人對居住環境的思考,不過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家裡的存錢早就給四媽治病花了個七七八八,現在家裡生活的相當的拮据,搬房子是不可能了,不過四爹在聽到外人說起的時候,也開始注意這件事。表婆和奶奶一樣,是信仰佛教的,自從四媽得病後,表婆就經常上香祈求菩薩的保佑,保佑她唯一的女兒身體變得健康起來,劉凡卻是個超級討厭迷信的人,也許是因爲從小受的教育有關,鬼神的東西他從來不信,表婆每次在提起的時候,都會被劉凡一陣罵,次數多了,表婆只是默默的祈禱,再也不提一句。四爹身爲教師本不會相信這些的,不過鑑於家裡人的病情,他還是去求了一張平安符貼在自己的門後,我估計四爹是因爲租他們房子的那家人才這麼做的。
這棟樓修好之後,每一層都有兩部分,而且一樓還是那種商業鋪面,鋪面有三間,正好分給三兄妹。四爹這層的一邊自己住,另一邊就租給了別人,我在伏虎上學這一年,就經歷過兩家人,兩家人的情況都一樣,住進來之前挺健康的,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開始得一些奇怪的病,說是感冒吧還挺像,可按感冒的治療方法就是不好,一些傳言也終於傳到了租房人的耳中,然後他們就搬走了。房子租不出去就沒有多餘的收入,四爹也還是想了一些辦法的,除了去求一些平安符之外,他還降低了租金,這樣一來,後面來租房的人果然很多,而且也沒有再得多少病,他們這層的空房間算是解決了,可四媽的病依舊沒好。
病急亂投醫這句話估計用在四爹家不合適,不過因爲四媽一直生病的緣故,四爹和四媽都變得迷信起來,他們開始頻繁的往寺廟裡去參拜。還記得那天下午,四爹和四媽都顯得很匆忙,四媽說:“快點哦,等會出去碰到了熟人不太好!”四爹答應了一聲,然後動作變的更快了些準備,他們在準備香和紙,收拾好之後,就出去了,我問劉凡:“四爹這是在幹什麼!”劉凡是最討厭迷信的東西,沒好氣的來一句:“去幹啥!還不是去拜那個泥巴塑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們大人怎麼想的!”我一聽,心裡馬上變得很沉重,四爹那麼高的文化現在也變得這樣了麼?不過有了祈求和信仰總比沒有好些,不論你是什麼職位,是一個怎樣的人,不論你信不信鬼神,有了那種祈求和願望,那份對待自己的追求的虔誠的心,總是比沒有要好太多。我沒有再說什麼,開始往學校走去上晚自習,一路想着,估計在四爹四媽的那些朋友中,他們是看不起迷信的人的,所以四媽才說碰到了熟人不好,其實回頭想想這又有什麼呢,一個人如果經常都是多災多難的話,他自然而然就會變得迷信一些,沒有能力改變,如果還不能迷信的話,那麼一個人的存在,和一具屍體的存在有什麼區別。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林姿,她的存在到底又是一種什麼意義呢?能讓我看到她死前的畫面,還有後來的靈魂,但第一次見的時候又是實體,在這個世間中若有若無。第一次見她是在上學期第一週,現在第二個學期已經上了三週課了,還沒有見到她,是不是以後再不會見到了?可是我有種感覺,她就在我的附近徘徊,那種偶爾轉頭之後無意間看見的身影,然後再仔細看時卻不見了,那會是她麼?我不敢確定是眼花還是真的存在,只是那首童謠,不時的都會在耳邊呢喃,上自習的時候有過,上課的時候有過,做操的時候有過,甚至在睡夢中,我也能清晰的聽到有人在念。這種對於她的思考或許是有效的,想的時間久了,還真能再次見到她,這一次的場景,又是童謠裡完美的描摹,“風吹藤動銅鈴動!”我真的想知道爲什麼偏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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